盲视

始于西楼门前,目光昏暗,不见任何事物。脚下的感觉最为明显。出门后脚底有摩擦之感,如有尘土刮擦。经生硬的过渡,继而成为毛皮毯子在脚下的黏附感。又经同样生硬的过渡,不断在有细小凹凸的石制和草皮之间摩擦。我倾向于认为石是灰黑的,草是枯黄的,因为没有明显的韧性,只有有气无力的刮擦。线路几经转折,顿觉北风突寒,有春寒料峭之意,鸦鸣更显寒冷。一切在片刻间变化。我在内心认为我进入了阴凉地。摩擦面前的巨大构造物,自下而上,有砖墙之感觉,砖面略显粗糙,然而勾缝很密实,没有沧桑感,靠近只能闻到灰尘的涩味。再向左右探索,发现这是两柱间的一段。柱子光滑,方正中不失人道主义的圆角,很细腻,对我的手很友好。暖风再次出现,并褪去了自然界中的粗犷气,转而成为人造的温和的,可能是被我的移动带起来的更温和的热气,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一段的地面脚感很不错,连续且有恰到好处的光滑。台阶较矮,分隔感很弱。忽而有一支冰凉的水流把我从昏睡中惊了回来。触感有凉,也有部分的流动感,至少能让我知道这条水流不是老老实实的层流,是富有变化的,形状也不是无生气的圆柱。上坡的脚感很特别,在坡度较为和缓时,它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并有一种在攀登高峰的感觉。闭眼下楼梯略显难堪,但也算不上困难。我迈出的每一步都需要判断和摸索,有时候过度自信,以为楼梯尚未结束,往往会踏空一脚或是重重踩地。

一路上我也听到了鹊类的叫声,就是没有鸽子。不知它们吃饱喝足后去了什么地方寻欢。更有代表性的是极具穿透力的篮球拍地声。它只能产生于下沉篮球场,却常常伴随我很长一段路(个人认为自己的步幅不算太小,按步数算肯定有一段 了),它没有太多的特点,有的只是沉闷和青春气息(这可能是我赋予它的感觉),给人强烈的震动。上坡后的地方可能是操场,能听到混杂的同学们的嬉戏声,这种声音的传播能力就比较有限了,走过一个楼梯到了某一个类似于桥下的、回声很大,能听到脚步的回音的地方后,就完全消失了。路上只觉嗓间一热,自内而外涌上一股胡椒的气味来,似乎是我的午饭。路上有些木板路,踏上去能感受到木板的空隙和表面特地处理的纹理,也比水泥或者石头柔软。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很少碰到同学。有熟人在略显尴尬,不过好在都上过创写课,表示了理解。因而人声很少,虽然人都有一点天然的好奇,但我也很少去想象他们说了什么,只从语气上觉得是快乐的事情。擦肩而过(?)的人我只能感受道一阵气流(前提是走得快)和先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的声音。

若是让我从这许多种感受里面找一个最舒服感受的话,我会选择草地的踩踏感。草地软绵,不失刚性但很柔和。嗅觉算不上令人舒心,我嗅觉不大灵敏,趴下闻到的不是灰尘的苦涩味就是钢铁的气息,不过在进出建筑物(从气息和味道来看应该是进出了)的时候还是能闻出来微妙的区别,总觉得屋内的要更温和,更适合睡觉和休息。阳光照在身体上也会带有些许温暖,但不太明显,也需要积累几分钟才能感觉到。

有的时候无所事事,或许就是最好的观察的状态。盲目之中,也不乏特殊的乐趣——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其实是不在乎,我似乎没有流失方向感),很喜欢这种“行不知其所止”的感觉,内心深处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在闹市中“乘兴而去,兴尽而归”的无比自在之人。因为全程并不睁眼,也有其他感官的丰富感受,有如“看“到了另一副画面,所以就叫盲视了(和原意无关,仅仅取这个草率的字面意。盲中所见,是为盲视)。

 

 

后记

 

很奇怪,一路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写着写着还是有很多很多内容能想起来,写出来。

 

原先以为出不了四百字,但是越写越多。难以招架的海量记忆不断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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