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与大地

满地的泥土块,个个儿大拇指指甲大小,抚摸地面时手的每一平方厘米肌肤都可以感知到它的棱角,再过几秒,方能感知到它冰冷的温度——那时觉得它或许类似石头。拿起一块,却发觉意外得轻。松散的,放到手心里欲抚摸,其边缘便散了——有的更小了,有的沙子一般。握在手里,更能感知它的凉,稍微握的更紧一些,愈发凉了,紧紧贴合着手心的弧度,也更紧实了。但它是脆弱的,捻一下,碎了,再捻一下,碎的成沙子一样——但比沙子更有温度,没有那么粗糙干燥。风一吹,手里分量轻了,这次换它轻轻抚摸我的手掌,而它却悄悄流逝了。这是触摸它时我的第一直观感受。

转念细想,直观所感受到的“脆弱”和“易流逝”是我对土地最大的误解。土地是博大、深沉的,即使形散了,神是不会散的,而是千丝万缕的紧密牵系着。一经春雨浸润,便能孕育出极美极富有生命力的花儿、草儿,随即花开草荣,花落草枯,周而复始。这些短周期生命的流逝在土地眼中亦不足甚惜,因为千亿年来她已见过太多。

然而人们对土地总有一种难以磨去的偏见,明知她孕育了春,却又说她埋葬了春。且不说你我。古有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中“三分春色,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更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质本洁来还洁去”此类的诗。前者到还客观,后者到有些偏要用泥土衬托花儿高洁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花儿哪怕是一瞬间的动心迷人不可方物也足以惊艳一生,故才成为千百年来寄情表意的主流载体。但花儿是即开即败的过客,泥土才是亘古不变的归属。如果颠倒了二者,反觉得泥土玷污了花,算不算是一种忘本呢。

早期靠采集填饱肚子的古人类从土地中获益,如今种植在万千亩地上的粮食作物亦是泥土所馈赠的。土地给予我们太多,我们却给予不了她什么。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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