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作品(还没写完,先交上来)

在开头想道歉,主要是和自己道歉。也和山精老师和其他看到这篇的大家道歉。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还是没有创作出一个新的作品作为结课的大作品,而是选择了把第二单元的半成品写完。不知道算不算善始善终呢(叹)

感觉写到后半已经失去叙事能力了..中间经常有的地方写着写着就扯跑题了,抱歉,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写它TT 

(btw原来三分熟成品的字数是1286)


二编:

以及这个,写的时候单曲循环的音乐。不算太适配,找到更好的了我再换()

(话说其实平常听神思者的歌不算怎么多,但是恰巧和创写有关的两次都是盲选了神思者,这算不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x)

沉醉于风中 – S.E.N.S. – 单曲 – 网易云音乐 (163.com)


什么时候失去哭的能力了呢?

 

“你小时候太爱哭了,说什么也不听。”母亲这么说。

T不置可否地笑笑。

其实她也记不太清小时候的自己究竟是个爱哭鬼还是个有泪不轻弹的小孩了。至少她在自己有印象的几次受伤经历里都没有哭,T有些自豪地这么想着。

 

也对,无论是被攥紧的漂亮玻璃块划伤手指,手指上的纱布缠了厚厚几层,还是在卖力地用水果刀切一大块吐司时把左手大拇指切出一道撒了很多云南白药粉末还在渗血的口子,她都一滴眼泪没掉。不过也不是什么幼儿园小孩了,这点成就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对吧?

T讨厌蹭伤,被粗糙或是滑涩的地面擦出的一大片绯红色一点也不好看,更何况不久之后它们会变成讨厌的棕褐色,再留下比周围深一个色号的粉色的新皮肤。小时候经常磕磕碰碰的她从来是自己给自己的擦伤上药。不小心蹭破皮后,T会悄悄从家里放药的柜子里拿出碘酒和棉签,自己一个人钻进卫生间。等到关上门才撸起袖口、或是裤脚认真看看伤口。冰凉的碘酒抹在伤口上,每每疼得她呲牙咧嘴。不过无论伤口如何,她似乎从未因此痛得抹眼泪,反倒一边疼一边享受疼痛似的再涂些碘酒上去,直到再怎么涂都不会痛了为止,只留下伤口周围被碘酒染成黄色的皮肤。

T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个怕疼的姑娘。

 

面积大的擦伤不能贴创可贴,只能贴上纱布或者干脆那么晾着它,T一直认为只要伤口不太严重,这么干是最省事且舒服的。如果擦伤恰好在关节处的话就惨了,这意味着伤口结痂前每次大幅度的关节屈伸都会扯到伤口,带来不多不少恰好能引起皱眉的一点疼痛。不过这不要紧。

或许由于两次划伤的切割物很锋利,所以创口都很平整。百科说切割伤是皮肤、皮下组织或深层组织受到玻片、刀刃等锐器划割而发生破损裂伤,那么就算做切割伤了。

T记得被握在手里的玻璃块割伤的那次,伤口也是一样的齐整。血液不断从创口流出,暗红色的液体从创口向四周延伸,填满手指的沟沟壑壑,展开一张血红色蛛网——如果说它是蛛网,那么它一定是每只蜘蛛最想丢弃的作品,至少一点也不符合对称美——再由着重力带它们滚落指尖。还在上小学的T怔怔地看着伤口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如何掩藏它——她也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想这么做。或许如果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那现在的她应该更加困惑才对。

就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怕被家长发现后被名为关心和责备的热汤从头浇到脚?怕因为大家都发现了这个伤口后她不得不被带回家,而失去了继续在游乐场和她们一起玩耍的资格?谁来缝上它啊,不要让血再流出来了啊!T在心底无声呐喊。她把手中已经沾了血的玻璃块悄悄丢进草丛,又攥上了手。刚才新划开时还不痛的伤口因为T的这个动作而开始疼起来。可不仅如此,就像纸包不住火,血总能从指缝中钻出来,它就这样粘在了她米色的卫衣下摆上。结果自然是被玩伴发现,继而被家长发现,领回家处理伤口。擦酒精的时候很痛,撒云南白药的时候不痛,包上纱布的时候T只觉得那两根手指怪好笑。

——小学的T是这么一个小孩。

 

*

T初中毕业于北大附中实验学校,现在在北大附中读高二。

T初一的时候,她所在的学校还叫北达资源中学,是北大附中的民办校。她打心底对那所名为“资源”的学校有着深深的眷恋。资源中学的教学楼是北大南门旁边的资源西楼,紧挨着北大的五四操场,距离北大校园只有一道铁丝网之隔。西楼成天被学生们“小破楼”“小破楼”地叫来叫去,不知道它是否有些不甘。

当然这外号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栋楼的年龄看起来也确实不小了。虽然白墙已经发灰,地上的大块瓷砖也有了裂缝,它依然坚固的很。这种楼似乎是被称作“板楼”的,坐北朝南,有两层的空间供他们的学校使用。门开在中间,正对着通向二层的楼梯,门厅左右分别是两个走廊。走廊两侧紧紧地排列着他们的教室,初一初二各十个班,再加上分开的老师办公室和生物物理实验室,组成了这所学校的全部空间——当然,还要再算上随时可以借用的五四操场。由于西楼是学校租来供原校区翻修时周转用的临时校舍,T和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们早就知道有一天学校会搬回原来的校区,只是她们没想到告别来得这么早,又这么突然。

大约是初一的下半学期,期中以后的样子,T突然得知从明年起她们就会搬出西楼,回到重建好的畅春园那边上学。她们的学校也将不再是资源了,而是成为了北大附中实验学校。随之而来的还有老师的变动:体育老师明年要去教初一,英语老师要转校……一切让T有一种抽离般的陌生感。

T一直很喜欢英语老师,她觉得英语老师是教她的所有老师中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温柔的一个。当然,虽然人类多少拥有一些颜控本质,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或许是因为T初一的时候英语成绩很好,英语这门学科对那时的她来说不算难事。成绩一直还不错,甚至考到过一次班一,这至少让英语老师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并且似乎还挺喜欢她——T一直是那种无论多喜欢一个老师都没什么勇气主动找老师和在课上回答问题的人,不如说面对越喜欢的老师她便越无法放松的和老师交流,每次都要考虑措辞合不合适,不知道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了。总之,这样那样的原因夹杂在一起,她格外舍不得英语老师的离开。

那周是期末考试后的一周。班主任破天荒同意大家自由找个同桌坐——T隐约记得“有同桌”似乎是某个同学写在纸条上想实现的愿望,她那周的同桌是她的一个朋友。不得不说,几个朋友围在一起很适合课间和中午的闲聊。要是让现在的T说,她倒是有些怀念初一的时候不用走班,不用课间背着书包满教学楼乱窜,不用急急忙忙地穿梭于各个学科教室,看着楼道各种颜色的衣服和书包搅成一锅半凝固的粥。只消安安心心的坐在教室里聊天,或是趴在桌上学习,又或是结伴穿过整栋教学楼来到尽头的卫生间。

那天是天气很好的一天,阳光从教室后侧的玻璃窗洒进教室。T坐在教室右侧的第一排,阳光照不到她的身上,不过回头就能望见的阳光留了一缕在她心底。

那节课是期末后的一节英语课。预备铃响起前,老师就端着一盒东西走进教室了。把它放在教室前的讲桌上,掀开盖子。由于坐的离讲台很近,T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些深蓝色的扁扁平平的小袋包装,打眼一看一共十袋左右。

预备铃响了,归巢般地,大部分的空座位上长出同学来。

这回响起的是上课铃了,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上课!”

“起立!”

随着一句熟悉的“Good afternoon, class”,熟悉的英语课开始了。T已经不记得前半节课老师讲了什么课,对他们说了什么话,他们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从那盒东西被同学们注意到开始,从老师转而谈起这件事时,T的记忆慢慢苏醒了。于是像每个班都会有的那样,教室的各处生长出了小小的讨论声,像是平静湖水上泛起的涟漪。老师还没接着做出什么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在电脑上打开了摇号器——这个曾被用来上课抽人回答问题的小工具让涟漪忽地涌动起来,不安分的水珠到处乱窜。

老师直起身面对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或许是由于到现在过去了四年多,T早就把老师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给忘掉了,而能作为回忆的照片和老师朋友圈里更新的照片里,老师无一例外地都是灿烂地笑着的。老师很适合露齿笑,不得不承认。老师就这样笑着说,她下个学期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这一年以来能教T的班级真的很开心。桌上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一些咖啡,用摇号器的方式抽学号送给大家。

后面啊,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T一次一次紧紧盯着摇号器上的数字,渴望着下一次停下是显示的数字是她的学号25。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那一小包咖啡,T是不喝咖啡的,到现在都不喝。只是因为那是来自老师的咖啡罢了,她知道如果她拿到了的话会一直一直存放在抽屉的某个盒子里的。如何解释一个初一的女生对于喜欢的老师所赠与的礼物的执着呢?不如说T到现在依旧如此。总之她每一次都是如此渴望着,但又失望地看着别的同学走上讲台欢天喜地地捧着咖啡回到座位。

看着盒子里的咖啡越来越少,即将见了底,不知怎的,强烈而又突然的委屈感击中了她的内心。酸涩从心头涌上鼻尖,化为了瞬间盈满眼眶的泪水。喂,不要出来!快点回去,要被发现的!T在心里冲着它的眼泪喊。可是眼泪偏偏不听话地向外涌,变本加厉地企图冲破眼眶的束缚滚落脸颊。让他们得逞了。T趴到桌子上,把脸埋在了校服袖子里。

同桌很快发现了异样,拍拍T的后背开始安慰她。可是T呢?正为自己不争气的眼泪而感到懊恼,只希望早点它停下来。被泪水浸透时的人似乎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或许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或许是过了好多分钟,好不容易压制住了眼泪,同桌叫起T说要拍合影了。她抬起头,刚巧迎上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老师的目光。站起身,老师也来安慰她。老师说,没有拿到咖啡没关系的,可以来她的办公室……后面的内容在T的脑海中模糊了,像被水打湿的水性笔迹一样洇开,辨识不清。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想要老师的东西!但T没说出来。

大家很快地挤到了教室的最后面,又叫来刚下课的隔壁班同学过来帮忙拍照。

“来,三二一,茄子!”

x老师美不美?”

“美——”

随着闪光灯闪烁三下,T扯起嘴角,余下的眼泪却还在眼眶里打转。

快笑笑啊,最后一张合照了。好像也能笑出来的吧?不过那时的T想,不如就这样吧,不强颜欢笑也好,这样无论何时再看这张合照也能回忆起了。

这张合照至今还在T的朋友圈里安静地躺着,只不过被T设成半年可见的权限和公开转私密两层锁保护着。看到它时自然情绪无法抑制地上涌。她想念蓝色的木头铁皮桌椅,她想念墙上作为软扎板的蓝色拼接地垫,她想念门口的铁质班牌,她想念可以上下滑动的黑板,她想念教室前的两扇木门,她还想念夏天历史老师在办公室塞给她和另一个课代表的西瓜。不如说,她其实只是不希望那段美好的经历离她而去。

合照上她的面容有些憔悴。T有些不安地左右瞧瞧,发现还有几个女生也强撑着笑意,看起来像是哭过,她感到释然一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了。有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这样想:“在班里哭让大家都看到一定很丢人吧。”但这可是分别的时刻,分别是被允许流泪的时刻,怎么会丢人?在看到流泪的不止自己一人时就会感到稍微安心,普通如T的人类总是会担心与群体无法相融。泪水真正到来时是由不得主观情感是否愿意,泪腺说它准备好了,那就是要哭一场了。大概相应的,没有泪水这件事也由不得主观情感,毕竟无法做到如演员一样收放自如地哭泣。喜怒哀惧本是人类生下来就应有的情感,情绪所至之处,身体会做出反应。但当情绪被狠狠地压在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地方时,在伤口被掩埋在最深的锁链以内时,泪腺却失灵了,这又该怎么解释。

T徒劳地想守护住她的泪水,可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

 

avataravatar
订阅评论
提醒
1 评论
最久
最新 最赞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1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发表评论。x
()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