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超度我】(大作品终稿)

写在最前,这和我第一版其实没什么区别。主要是我发现我坐在这儿写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有点奇怪,而且还卡文。可能,期末完了比较想躺尸(?)所以我在下面会简述我的修改方向,在未来某一天有灵感的时候补全故事。

林姐其实是一个有一点情感缺失的人。我写初稿的时候,是觉得她第一次见到“我”便有一种很难得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也是她租住到了2101的原因)加上平时在歌手这一职业亲和、小太阳人设立的久了,所以才有了她对我这么好的一个结果。

但是我这两天其实还看了一些别的作品,也仔细想了想林青箬的性格,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因为最开始的,青春时代的林青箬非常感性化,对待对自己好的人就要十倍百倍还回去。热情且真诚。后来的失忆直接的导致了她将尽十年的记忆缺失啊,她不可能不去找。不巧,我自己有过相仿的经历,之前心理问题比较严重的时候有一点选择性失忆(并且当时的我意识不到自己忘掉了一些事情)只是在别人提及的时候会觉得很空洞,但是仔细想的话是真的会头痛到觉得有一根钢锥从太阳穴贯穿头颅,烦躁,极度的烦躁。那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相处,不说话,自闭。所以换到姐姐这边,我觉得或许初见的时候她就不会对我有多好的态度。如果说平时她对别人是冷淡,是情绪不稳定不大说话,那么对于我就会因为熟悉的时候身体不适从而更加排斥和我相处。而“我”也是个小社恐,而且搬回来本来就有带点不死心的念头,和她一开始的相处自然也不会那么融洽。但是到后来“我”失恋那里,可能我俩已经不愉快到我都不想再见她了,林看到我难过的时候,我依然觉得她会过来陪“我”,虽然可能会不说话。一是因为最开始的她,感性化,不愿意看别人难受;二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越来越觉得我熟悉,这份熟悉让她烦躁,可缺失记忆的人本质其实还是渴望找回这些失去的东西。

甚至我觉得,她回想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哭,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哭起。非要说什么时候林姐会掉眼泪的话,我反而觉得可能是她已经带着爱人的那份期望去看遍这山川湖海,再也没什么遗憾的时候,她才会绷不住。

她不是非得有爱情才能活下去,纯粹的爱情在我理解可能就是热烈的,彼此相信且依靠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变心啊,被现实诱惑啊等等。而林清箬和夏晚沁的感情,哪怕天人两隔,但也始终是这样的。可这就意味着林这么多年没找过对象了吗?也不是。在我仔细琢磨了姐姐这个人物之后,我反而觉得她可能在缺失记忆的时候不只谈过一段恋爱,但每一次都是草草结束并不长久。这对她更像一种寻觅和尝试,是一种短暂的快乐。

但是回想起来以后,我很坚定的认为她会一个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做着曾经有她相伴、自己也热爱的事情。因为这段感情对于她来说真的足有刻骨般深与痛,但也温暖。这之后的旅程她就是一个人了,(不会再爱上谁)但也是两个人(晚沁姐始终在她心中陪着她)。以上就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吧,虽然标了终稿,但这一定不会是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

挖坑挖坑((((

 

楔子: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1.

哐当,哐当——”行李箱在石板街上发出了有规律的闷响,我心不在焉的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满脑子都是方才电话里妈妈的嘱咐。

—“我已经叫小时工打扫过了,得亏是当初没有着急卖掉,你现在到这儿工作也安静。行了,快点赶路吧,别想太多,安心住下。

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没等我细想下去,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而又清晰起来,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小区中心的雕塑上,角落的灌木丛中,以及出来觅食的野猫身上。

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有几分归属感,就像是迁徙的鸟儿终于归巢。 我乘坐着电梯不断攀升,而这种归属感在我越靠近那个房间的时候也愈发明显。

就是这里了,门牌号2102。还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时我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一转眼八年便过去了,莫名让人鼻头一酸,惹得我不禁深一口气来压住心底的涩与苦。莫约愣了有两分钟,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要成为这里的主人,赶忙在包里一顿摸索。终于,伴随着钥匙的清响以及门锁的咔哒一声,红色的木门訇然打开。

熟悉的陈设和窗外的夜景映入眼帘,将方才的情绪又一次勾起。

我赶忙推着箱子进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进门的那一瞬间貌似传来了熟悉的歌声,又在我关上门之后消失。

总之,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

2.

多亏了我妈请的保洁阿姨足够细心,还特意帮我买了生活用品,我几乎是把衣服之类的规整好后便舒心的瘫在了沙发上,思考明天的安排。

陌生的大城市,连点缀在夜幕里的星星都让人觉得陌生,我感慨道。

左右犹豫着,我决定发一条微博告知粉丝搬家成功。消息才堪堪编辑到一半,熟悉的歌声又一次溜进我的耳中:我的注意力被吸引去辨别着音源。

其实我反而有点兴奋,亦或者说是早就期待着这来闹我的鬼。

只可惜,现实是这歌喉来自于我背后一墙之隔的邻居。

“Wherever you go, I hope you would know, I wil be standing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婉转的女声在唱完这一句后再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歌喉并没有因为隔了一堵厚重的墙就被掩盖掉动听的本质。那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但就像隔了一层雾,怎么也抓不住。

我静静坐着,待墙那一头的人再次开口之后才回神,将刚才编辑到一半的微博补全发了出去。下一刻,我便顺着切到了超话里边。

老师搬完家了吗,搬完了来直播画画啊,唠嗑也行!

啊啊啊啊新粉,云老师画的《回溯》真的好绝,什么时候出单行本啊!以及现在这一篇《超度我》现在更的几篇悬疑感拉满了,抱住咪吧唧一口

欢迎新粉,喜欢度宝的话记得去社区给作品浇浇水!(ps.云老师是爹地呢)

云老师发微博了,今天配图是黄昏,一如既往的云朵博主是吧!

……

【云谲的wb:安全落地,明天晚上八点直播间来陪我画稿啊OvO!(配图)】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图片中红透半边的天,似乎那天也是这样。

正因为不能忘掉,才要当一个云朵收藏家啊。

没等我抓一个顺眼的粉丝回复,隔壁的姑娘便又开始了个人秀,不过这一次由完整的曲子转为了音阶,而高音区的时候声音也更加具有穿透力。翻译一下就是:吵到我耳朵了……我抱着侥幸心理率先去洗漱,希望对方能够在十一点之前结束她的练功。而事实是大概对方早就习惯了隔壁的房子无人居住,所以以前也没有被限制或者被敲门过。

很好,看来本社恐不主动出击是不行了。

我咕噜了两声口中的牙膏水,颇有些壮士气似的吐掉之后便大步走过客厅开门,摁响了隔壁邻居的门铃。叮咚。

随着门铃突兀的响起,里面的歌唱声并没有如我预想中持续下去,而是戛然而止。看来她并没有戴耳机什么的,也免了我——

门猝然从内打开,甚至撞到了开门的人发出一小声咚。

面前的女人长得很艳丽,深邃的眼窝里是一双美的不可方物的眼睛,棕褐色的瞳孔点缀其中,在看到我的刹那明显闪过了一丝失望。

优秀而又张扬的三庭五眼,就仿佛是汲取了沙漠中所有水分的一朵野玫瑰。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请问怎么了吗?邻居先开了口,声音还有几丝颤抖。

您好,我是您新搬来的邻居。一是来和您打一声招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另外就是由于我的职业是漫画家,平时对创作环境要求比较高。咱们两家的墙隔音做的并不是很好,您唱歌的时候——”我尴尬的笑了两声,而话也被对方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非常抱歉,我是个歌手。之前因为隔壁没人便没加隔音垫,我现在就订,然后明后天能不能麻烦您先戴降噪耳机凑活一下,如果您没有我可以给您提供。她的声音软下了几分,又在话语结束的鞠了一躬。

这样的美女,性格竟然也这么亲和吗?我的天啊。不用这么客气的,反倒是要麻烦您。谢谢您了,那我先休息了,您也是。

嗯。她莞尔一笑,纤细的手臂拉上房门。

歌手么?

确实,平时我深耕于ACG领域,偶尔听的国语歌也不会刻意去关注歌手。倘若拥有着这样的容貌,加上不差的硬实力,定然知名度也不会小了……还没等我慢悠悠的回自己家里,面前的门再次訇然打开:欸?您还没回去呢,这是我平时会用到的两款性能还行的降噪耳机,给您。”“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连忙道谢,又一次目送着对方关上了门。而这一次,乐声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我拎着两个耳机,踩着耷拉着的拖鞋回房。它们的牌子我并不都认识,但其中有一款应该是索尼的顶配,更加证实了我先前对对方身份的猜测。

果不其然,我仅仅是怼了两个关键词到微博上,便找到了对方的微博。

名字是简洁的林青箬,粘贴到度娘里也被证实了是真名,年龄——

我去,这是一个三十一岁的人该有的脸吗?为什么不进演艺圈?

三十一岁,比二十多岁时候的我姐看着还要年轻。

怀着震惊的心情,我在对方足足三百万粉丝的超话里翻了几个置顶,又在广场上看了看路人的综合评价,最后无比悔恨的关掉了手机。

已知:对方唱功一流,并非网红而是早期歌唱类综艺出身,稳定出没于各大卫视的晚会。并且正主亲自下台表示不希望营销外貌,是一个关心粉丝的小太阳。

其实绘画环境要求高是可以改的吧?我为什么要冲动让她加隔音垫啊,一句话损失之惨重无法估量。痛!痛!痛!

在点完关注之后,我有些悔恨的看了看旁边的两副降噪耳机,不知该喜该是该忧。最后又一次点进自己的超话逛了一圈。

大伙看我发现了啥,我的海域重合了!ohhh我们老二次元宅男云老师竟然关注了林姐,我的妈啊,这就是我老婆的魅力。无奖竞猜,明天他直播会不会放林姐的歌?”“啊啊啊姐妹我也是,只要海域够广,总能重合上!

……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们有可能欣赏到原声大碟?

3.

晨间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刚刚睡醒的我睡眼朦胧的伸了一个懒腰,在脑内挣扎着到底是点外卖还是下楼觅食。不过美好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稍后就被我编辑的十几条语音轻易打破。

没办法,我只能先放下吃什么的美好畅想,转而和她沟通去总部重新定合同以及实体书出版的事儿。没错,正是因为平台打算主推我新的这本新漫画,并且总部之后会给我安排一些线下的漫展等活动,我才要搬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等到所有事物都处理完毕了,我已经饿的几近昏厥,只能两眼发晕的点完了早午餐后在沙发上躺尸,目光不断打量着房间四周。

昨日在夜色下我并没有看清整个房子的细节,此刻才发现凸出的阳台大概是为了采光因而三面皆是玻璃。这并不值得在意,重要的是我姐之前竟然没有加装纱帘。或许是因为高层看不到呢?我扛着饥饿脚底踩云般飘到了阳台,发现我与隔壁那位姐姐的阳台其实是相对的,而更奇怪的是她也没有装窗帘。

刚刚被保洁阿姨擦过的玻璃内侧锃亮,外侧还是仍然有一些脏兮兮的泥水混合污渍。可这也并不能够起到保护隐私的作用。站在这里往隔壁邻居阳台望,能够清晰的看到她家阳台上放置的仙人掌猫爬架,以及……此刻正慵懒睡在太阳下的一只可爱布偶猫,悠闲地让人羡慕。

姐姐当年曾说想要养猫,看她阳台不挂帘子,莫非是受到了隔壁邻居的影响?

当年我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留意过隔壁,记忆也早已模糊。

倘若如此,那么她会不会认识我姐,知道我姐那件事的隐情?

还没等我再想下去,门铃的响声便打断了我。

在我走过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墙的另一端又响起了歌声。

……

吃完饭后,我便开始忙着布置工作台的细节。在反复调整了板子的角度后,我又给我的填色助理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过两天开始忙活。一切都结束后,我便着手开始画稿子了。

《超度我》的主人公乃是一位少将军,因为有勇有谋被主公信赖。哪知道在后来一次边关与敌国的围城战被潜伏许久的副官,也就是敌国奸细所害,最终枉死了一城百姓和整支军队。而他到死才明白是被至亲之人所害,故自愿担去满城满军的怨念,以己送度他们来世平安。他也因此永世不得超生成为判官来赎罪,见证了许多人间爱恨痴嗔,评判善恶,故而展开了这个系列故事。

目前的进展大概就是第一卷完成了一半,主人公的身世有所揭露。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预料到它的爆火,毕竟受众并不如少女漫等广。

可爆火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原本的无cp设想一再被公司要求修改,尤其是建议加入一些同性方面的擦边。当初画《回溯》的时候,由于故事架设在主人公的青梅竹马死亡才展开的一次次时空回溯,所以公司并没办法耐我何。

这次……哎,我轻叹了一口气,都是为了生活。要不在第二卷给让主人公和二卷故事的主角展开点故事?只要设定对方为普通人,就算有点故事,卷毕对方也得入轮回。别问,问就是不喜欢画别人谈恋爱,为情所伤。

我在心里默默下了决策,着手开始画新一章的草稿。

只希望爸妈别看到这个第二章吧,不然就这俩老古董,估计会觉得我有悖人伦。

得益于降噪耳机,我画草稿的时候并没有被隔壁的吉他声打扰。若不是我没必要用这么高端的设备,我真是差点都要被种草了。

在差不多完成了草稿和勾线的工程过后,我决心下楼去吃晚餐,回来后直播。

哪知道我刚开门走到电梯处,便同样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林青箬。对方口中正在哼唱着不知名旋律,脚底的拍子在见到我时戛然而止。晚上好啊隔壁的弟弟,你这是要出门吗?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下文。

对,我出去吃完饭。您呢?我努力压了压天然社恐的结巴回应。

我也是。

…….”不出所料,在我接话下空气中瞬间又变得有几分尴尬。

高层就这点不好,等电梯太慢。为了缓解这份缄默,我装作处理事情掏出了手机,这才看到爆炸的微博——林青箬回关了我?

卧槽。我这算不算在正主面前掉马甲了?我顿时有几分无地自容,只能又默默的将手机摁灭。那个……您是林青箬?我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开口,终于下定决心打破这个僵局。她回复消息的手悬了悬,笑着回应:对啊,你自己说的不要那么客气,就别这么拘谨。喊我林姐就行,可以吗云谲大大?

不不不不不,不是,您喊我小夏就好!那是我圈内的作者名。我的两个手指纠结的疯狂打架,又在听到对方那句尾音有些轻佻的云谲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了在空中摆动的状态。你刚搬来,需要我给你介绍几家口味还不错的店吗?

欸?我这下彻底跳起来了,虽然我年纪和她跨度不至于能被传绯闻,但是她一个未婚单身顶流歌手这么亲切真的好吗?不愿意?别误会啊,我就是第一眼看你觉得眼熟,以及,我还看过你的漫画呢。

欸????

4.

哪怕此刻,我和百万人的女神同桌吃饭,我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她安静的吃着自己那一小碗番茄牛肉面,而我则是扒拉着我的臊子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子安静到甚至有点不近人情的模样才是她本来的性格,而不是阳光和亲和。倒不是说她假,只能说是外貌带来的刻板印象。

啊,怪不得人家不喜欢营销外貌。

似乎是被她的举动感染了,向来狼吞虎咽吃饭神速的我也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到最后,我也只不过比她早早吃完了几分钟。等待的过程我埋头看了看手机,又百无聊赖的喊了服务员结账——结果服务员和我说已经结过了。

面前的林姐餍足的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并未留意方才的插曲,而是边擦嘴边告知我可以走了。林姐,我不记得你结账过了啊?

我在店里存了钱,来吃饭直接划就好了,老板娘人和手艺都很好。

这么说的话,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我顺着她的话,问出了白日我心中的疑虑。如果她真的是一直以来旁边的住户,哪怕她绝对知道当年的隐情。

她定下来沉思了几秒:说久也是久,我住在这儿七年多了。

七年多,看来是买的房子,却偏偏正好和我姐出事时间线岔开。

怎么会这样……我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您买房之前谁住在这儿您知道吗?

这次的答案被回应的很迅速,她说房主早就不在国内了,房子早些年租出去了,后边似乎是与租客闹了不愉快所以才闲置。自己买下也算捡漏。

说完后,她歪了歪头道:怎么了?话说你是租客吗?

不是的,这套房子房主是我家里人,因为一些事所以没住人,这段时间为了工作我才搬过来。我好奇嘛,想着问问。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坐上了电梯,时间过的竟然这么快。今天麻烦林姐了。

……

生活逐渐归于平淡。我依旧过着和编辑周旋以及疯狂赶稿的日子,极偶尔才会去外地参加漫展。而《超度我》也正式进入了第二章节。在尝试了林姐推荐的所有店铺后,我最后觉得最合胃口的还是那家面馆,于是同她一样办了张卡存在店里。而我们两家的墙壁在加装了个隔音垫后也终于没有再被彼此打扰,不过人际关系上却因为都是不会下厨的厨房杀手所以成了彼此的饭搭子。

哦,并且会在吃饭的路上吐槽经纪人和编辑的花式催更方法。

当然了,同样作为创作人,我也发现她和我的创作想法和灵感来源很相似。虽然她比我对待自己的工作更加认真以及精益求精。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个异地的女朋友,我想我绝对会爱上这样的人。毕竟林姐身边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人,可能是因为职业需要吧。

而我住在这间房间里,虽然总是会在大扫除的时候期盼着能够找到点这里原来主人的东西,却一次都没有得手。不知什么时候,虽然每次都知道会落空,而我还是会这么做,仿佛成为了一种仪式感。

正当我以为生活要这么平淡着幸福下去的时候,意外又一次到来了。

我被原来的同学告知,似乎女朋友因为异地恋劈腿了。

那天我正疲惫的看着社交媒体,忽然就接到了来自老朋友的电话。他在通话里说了很多,大概就是发现我女朋友好像最近和他们公司一个同事来往很密切。

我安抚了他后挂掉电话,可人大概就是一种多疑的生物。

我很少会不过脑子的做事情,而这一次几乎是挂掉电话的下一刻就疯狂的拨通了她的电话。在忙音响起的那几秒,我几乎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莫大的恐慌和怨恨要将我压垮。她会骗我吗?还是我冤枉她了?

贝贝,你最近过的还好吗?我还是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开口质问,却被对方颤抖着的冰冷声音打断:夏天,咱俩分手吧。我忍受不了这样的异地恋了。

那一刻,我质疑她是不是劈腿的话就悬在嘴边,甚至一怒之下摔碎了工作台上的小猫存钱罐。我觉得自己就是那那些叮叮咣咣碎了满地的瓷器。可无意间,我你他妈的开口都说了一半,却听到了她的抽噎。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崩溃大哭,一次次的嚎啕砸在我的耳中,也在质问着我自己。

熬不下去了吗?

贝贝其实是一个很需要安全感,分享欲也很强,甚至还有点倔强的姑娘,这点我一直都知道。我没怎么见过她这样哭过,一时间也懵了。

虽然本来该哭泣的人是我。

是了,当初我来这里其实是不单单工作,还因为我想姐姐了。但是我忽略了她一句句没事,别担心我话背后的别扭,住在这后经常赶稿也会经常忽略掉她的消息。或许她真的和别人举止亲密了吧,可是,我就没错了吗?

好。我嗓音沙哑着允了她,沉默着挂掉了电话。

我的心,从原来的万里无云变成了狂风骤雨。以及,我忽然好饿啊。

这么想着,我便揣上了钥匙,穿着单薄的衬衣行走在傍晚的车水马龙中。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回神时已经习惯性的走到了张记面馆”——我常去的那家。

面上的很快,我本来以为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但那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摆在我面前,当我用筷子挑了一根热腾腾的面条下肚时,我忽然没由来的掉了眼泪。紧接着是疯狂压抑但依旧哭出声的自己。

为什么呢?我就这么原谅她是不是太大度了,以及,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小夏?这是一声迟疑的呼唤,来自熟悉的声音。

我赶忙用袖子擦磨掉了眼角的泪,又抽了一张纸来擤鼻涕。而刚刚到来的林青箬只是静静地坐到了隔壁桌,告诉我想哭就哭,想倾诉就倾诉,遇到事儿了可以找她说。她就真的像我姐一样,那一刻仿佛两个人影交叠。

林姐,你很像我姐姐,真的。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你们特别像。

我被面呛到,但还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下去:可惜她已经死了。

说来惭愧,我刚才被女朋友分手了。在这之前,我朋友和我说她疑似劈腿,这通电话还是我先拨给她的。我以为我会特别恨她,就像恨我姐的另一半那样。明明我姐那么爱他,她占有欲那么强,但是却说什么对方身份特殊连我这个弟弟也不能见。可是呢身份特殊又怎么了?我姐是因为他死的,可是他到我姐下葬都没来看过一眼。明明我那么爱她,可她还要背叛我……”

面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的背后传来了轻柔的拍击,她不语,只是安静的听我说着。

我以为八年这么久,我都忘了呢。哪知道一提起来脑内还是会浮现她那一声声的我爱人这,我爱人那。嗐,你就当我失恋了就好——”“几年?

背后手的力道忽然有些没有拿捏好,一下子猛拍了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仿佛听到了什么牵动灵魂的事情。

我立刻转身,第一次看到了她煞白的脸和第一次有些失控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隐情?我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泪水也因为巨大的心理波动停止。

我,我可能认识你说的这两个人。你姐姐叫什么?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但悬在空中止不住颤抖的手和满头泌出的汗不会骗人。

夏晚沁。

她独自喃喃,重复了一遍我姐的名字:晚沁……那你姐是怎么……出事的?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她死在给对象买猫的路上,当时在和我打电话。

并不如我预想中那般,她忽然被口水一呛进而干咳起来。

分明是寒冷的日子,她却反常的大汗淋漓。不知道她咳了多久,几乎要把胃都呕出来,这才虚弱的开口:小夏,我知道他们。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我才知道。你等我——”话还没说完,她口袋里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林青箬犹豫片刻还是接起,表情严肃的听完后便先不好意思的和我告别,踉跄着坐上了几分钟后到来的黑色商务车里。抱歉啊,回来,我会都和你说。

少顷,天空中飘起了毛毛雨。

我的心始终被悬着,剧烈的跳动着。尽管四肢皆是凉的,但心却暖。

等待了八年的真相,我真的可以知晓吗?

如此想着,我竟然也从哪会极大的内疚和怨恨中脱身,一路清醒的走回了家。

一进入房间,我便发现了满地狼藉。青铜色的钢镚们夹杂着瓦片散落满地,叫人无处落脚。而我这才发现,那会丢了魂的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这瓷片中有一张小纸条——我冥冥中有种预感,这就是我先前一直在找但没找到的,能够证明我姐恋人身份的东西。看来,上天今天真的铁了心要补贴被女朋友伤到的我了。我兴奋的双手捏开纸条,熟悉的笔触在纸上赫然写着两行小字。

下一刻,我拿着纸的手猛然撒开,自己也失去支撑般没有停顿的住后倒去。

我不敢相信我目之所见,哪怕它是这所有反常汇集后最接近的结果。

「夏晚沁和林青箬,等存钱罐满了我们就出柜结婚。」

咋了夏天,今天学校不上课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啊,我在出租车上呢。嘿嘿,我打算给她,给你姐夫买一只猫当礼物,她可喜欢了。你猜是什么品种的猫?我——”话语就此便戛然而止了。

那年,我没等来姐姐的下文。

因为回应我的,是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尖锐的摩擦地面的声响。

姐姐?姐姐!!!

5.

我瘫坐在地上良久,忽然间发现自己感知不到心底的一丝情感。

我并没有刻意的去压抑什么,只是忽然回顾起来一幕幕往事。

我想起警察叫我们去认尸时,我和父母坐在红眼班机上互相搀扶着的画面。

我想起冰冷的钢床上,掀开白布后那看不出人样的一团模糊血肉和骨头。

我想起自己来2102帮姐姐收拾遗物时,翻遍整个屋子却没有看到一点男人的生活轨迹。

当时我以为他是什么特殊身份,为了所谓保密就抛弃了我姐姐,清理掉了自己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可现实是什么,现实是我姐姐的恋人从来就不是个男人。

她是个,再好不过的女人。

我又想起来自己刚当作者时,要么就倔强的不肯给主人公画cp,要么就把对方给写死,为此还和我作品的黑粉在评论里大吵一架。

我又想起来林姐第一次开门时候的慌张,后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她说:我看你眼熟。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骗我。

又为什么不去看她。你说是她的恋人又怎样,再不济就说朋友也好啊。

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我最后无力的笑出声来,搀扶着一旁的凳子站起,拨通了林姐的电话。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的。

然而接通的人并不是她本人,听筒传来陌生的女声:喂,你是谁?青箬胃穿孔正在中心医院做手术呢,你如果是她亲人或者朋友赶紧过来看看啊。你们知不知道她这么些年一个人多不容易。今天又是,我分明嘱咐她吃完饭了再来,结果又饿着来编曲……”

我兀自看向窗外,雨停了。夜幕低垂,街上红点涌动。

对了,她为了安慰我一直没有吃饭。

对方久久没能等来回应,烦躁着正要挂电话。我立即近乎是叹息着开口:我是她弟弟,转到病房之后麻烦你把房间号发给我,谢谢。

林青箬,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6.

我一个人拎着在医院买的果篮,穿过消毒水味道肆意的住院区。

最后我停在了手机上的门牌号前,手悬在空中几欲敲门。

进来吧。里面的声音很微弱,穿过木门后便是如同蚂蚁那样细微。

可我知道这是她的声音,攥着手推开了房门。

我经纪人和我说,我弟弟,咳咳,我弟弟来看望我,我立刻就知道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她说完这句话捂着胃连续着咳嗽了好几下,我没有回应她,只是放下果篮后沉着脸帮她到了一杯水端过去。看来你知道了。她又接话道。

我们之前都彼此单向认识,你听过我的声音。那个时候我和她还没发展成恋人,还是同学。有一次我帮她接了你的电话。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时候会熟悉,我心想。

抱歉,我知道你恨我。可能听我说话也很恶心吧,我……”“她很爱你,那个时候天天和我秀恩爱,我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个女生。可就算是女生,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哪怕是她的葬礼

我流利的逼问结束后便抬眼看着她,无意间发现她往日艳丽的五官竟然变得那么苍白。而她的眼底,是一潭摸不清的黑水,看不出情绪。

她看了看我,几欲张口,最后唯有眼角殷红。

我看到了她的嘴形,像是自己无言的嘟囔了几声葬礼,双手仿佛要去抓住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抓住了煞白的被单。我当时住校,周末会来这套房子。她和我说要给我个惊喜,没想到我却等来了出事。之后,我知道的第一时间我,太慌张了,学校的宿舍太老旧了。我从五楼跑下去,一个踉跄没站稳本来想抓把手,可是把手松了,它松了。她刚才还没有情绪的瞳中浸满了恐惧,随后低下了头。

我就那么摔了下去,头直直磕在台阶上。然后等我醒来,我就把她忘了。准确的来说,我忘掉了生命十来年的所有事情。她始终低着头,时而痛苦的皱眉,或又是陷入一种辽阔的迷茫,我莫名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

忘掉了一切的虚无和痛苦的牢记,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我父母知道我和她的事儿,我有段时间就快想起来了,他们怕我受不了才带着我转院到了别的城市。他们还把我原来的东西都删掉了,手机也给了全新的。她说完这段话便再也没能再说出来什么,只是一个人蜷缩着,抱着被子流泪。

后面的故事似乎已经不需要她来讲述我也能猜到。或许她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有羁绊,可惜一一走过之后只换来一次次的内心空虚和迷茫,最后在原本的前才久违的找到了熟悉感。

她或许也不知道为什么熟悉,或许尝试过找2102房主的消息,可最后只能联系到了2101的房主。那年我的脸也几乎毁了,修复后又做了整形。加上本来学声乐,又为了着急买房赚钱所以当了歌手。

是了,我姐当年借了点钱搞金融,哪知道运气那么好大赚一笔买了房子,等到林青箬想自力更生买下隔壁房子时,她只能卖命工作。

一个卖命工作,一个早早丧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那么多无意义的事了,可是。

空气再次变得凝绝,她没说完的话,我们心知肚明。

可是爱人已经离世多年,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自己。

得知了这一切的我并不轻松,心疼和怨恨的情绪不断纠缠撕扯着彼此,在我的喉咙和舌尖蔓散开苦意。看她的终于情绪有所缓和,我这才起身打算告别。

阳光透过百叶窗筛在她的身上,把她割裂开来。

我看着难受,索性替她拉开了窗帘。

我想我曾经真情实意的怨过她,可是到最后才知道命运中有些东西摆脱不掉。

我不恨你,你也不该恨你自己。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我姐曾经和我说,没人比她的爱人笑起来更好看。而她能给你的很少,只希望你能够天天开心。她还说,我见了你之后一定会喜欢你的……姐,你好好养病。

没了窗子的束缚,阳光大大方方的照进来。我看了看她,发现她也在看窗外。

我刚准备离开留给她空间,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我想她了,她,她在哪啊……”

我还能见到他吗?她的眼中的一潭死水在开口的瞬间有了光点。

说完她猛烈的咳嗽了几分,在我过去扶她的瞬间抓住了我的胳膊,有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乞求。

我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花园路,上帝墓园,第三列第六个。

我想过很多种方式去见我这位姐夫,我会怒吼着告诉他我姐在哪,让他悔恨让他赔罪,可此刻,我只是无比平静的说出了我姐的位置。

她已经在那等林姐很久了。

我回答的瞬间,她就松开了抓住我的手,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好想她。当初,我也命悬一线,她还找得到我,可她怎么不来给我留句话呢?

或许留了。我逐字道。

下一秒,我将口袋里的纸条塞给了她:这是我找到的,有关你们的物品。这也是我为什么明白你就是我姐夫的原因。你可能不知道吧,它藏在存钱罐里。

「夏晚沁和林青箬,等存钱罐满了我们就出柜结婚。」

7.

我终于明白了当年的真相,故而修改了《超度我》第二章的内容。

我第一次在作品里加入了CP元素,一直被我赋予姐姐特质的主人公拥有了能够携手一生的同性恋人,我想林姐应该看得到。

话又说回来,出院之后,林姐就让我带着她去看了姐姐。那天,她打扮的很像个学生,妆也化的不像自己。她一个人和姐姐说了很久的话,聊到天黑。

没过多久,她就就搬走了。临走前她和我道了别,带着猫猫说是要做一些她们年轻时候约定去做的事情,可能联系不上。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在微博热搜上看到了她无限期休息的通告,此后我再没见过她。只有每年姐姐忌日那天从不缺席的一束猫草让我明白,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过又是好几年,我也成了家。

那是个清明节,我忽然在热搜上看到了「林青箬回归」的爆款词条,刚想着怎么联系她便收到了一通陌生电话。而当我听她的话赶到墓园的时候,她一个人穿着婚纱,正半蹲着把什么东西埋到土里,我知道她这是结束了旅程。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来和夏晚沁结婚。

看着她一个人结束了一切后,我这才走到她的身边开口,这才忽然发现她周身的感觉又不大一样了。她就像一块久经风霜沉淀后的玉,光滑又冷。

我开口问:以后呢,就安心生活了吗?

嗯,连带着她那份活下去。我,放下啦。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忽而转向墓碑,大概也不是说给我听。

没等她她话落,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将她的白色婚纱吹起。

仿佛姐姐再临人间,正在欣赏着自己好久不见的爱人。

次日早上,我忽然看到了她凌晨的微博「我路途上遇到过道士,他和我说清明魂归故里。」配图中拿着手机拍摄的姑娘因为画面抖动,模糊到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她在笑,而另一个对着正在对着炸出了一堆食物碎屑的锅生气。

我认出来,那是2102的灶台,而发送的时间为5:20

END.

*出自聂鲁达的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出自歌曲Waiting for you

作者阐述:作品1w字中的9k字都是我在一个下午肝完的,又爽又累,疯癫之作了属于orz。一开始脑海中的构想特别简单,我想写纯粹的爱情,也只有爱情。正巧当初我想到这个点的时候听到了福禄寿的《超度我》,加上我还没尝试过百合元素,所以诞生了这篇作品。那时我就觉得,这个故事里可能有狗血的成分,但还是要建立在现实背景下。

接着我就开始写大纲了,这个时候才有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我添加进来。由于我的大纲是先把后半部分的故事构建出来的,所以当时我在写正文时持续性的在被故事中的林和姐姐虐到/

总结来说,这是一次很独特的写作体验,我想我自己对它是满意的。我的三个目标「纯粹的爱」「不落俗套的故事」「出人预料的结尾」在我看来都完成得不错。也算是为我的创意写作课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提前恭喜大家考完期末,以及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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