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人,归于黄泉

钱守仁将自己要携带的物品全部装进背包里,然后打开了家的大门。作为一名本科毕业生,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涯,他的心情稍微有一点复杂。他对于未来包含期待,但文科生的就业前景似乎不太好,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烦恼。不过,现在应该把这些负担都抛下了,因为他要进行一趟自由自在摩托车自驾游——这应该叫毕业旅行什么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钱守仁戴上了头盔,跨上了自己心爱的摩托车。他还没有决定自己的目的地,不过既然要自驾游,那就跑得稍微远一点吧。作为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老家云南的他来说,自己一个人进行跨省旅游是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但他仍决定要这么做,毕竟人生有挑战才有乐趣。“就去贵州吧。”他最后决定下来。作为与云南相邻的省份,贵州在钱守仁的心中有着神秘的形象。他一直很想去贵州看看,现在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在“突突突”的声音中,摩托车启动了。青翠的树木和矗立的大山在他眼中不断后退,清凉的风刮过他的脖颈。摩托车的轮胎与柏油路摩擦产生了轻微的震动,他的灵魂就在这震动中感受到了“自由”。果然,人要常出门看看才对。

旅途中充满了美妙的经历,但也有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在一个没有旅行经验的人骑着摩托车自驾游的时候。在他满怀激动地踏入贵州的地界后,他不出意外地在大山里迷路了。作为在同样多山区的云南长大的钱守仁来说,山是亲切而友善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山也少了一分应有的敬畏。在他探索贵州的大山时,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或标记,一个人背着背包就直接进了山。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树木所包围,无法寻到来时的方向。

“这下糟糕了啊,摩托车还在下面。”钱守仁犯难地嘀咕道,摩托车要是被偷了可就糟了。“而且,”他抬头看着昏暗天色自言自语道,“马上就要晚上了。”就算他再没有警惕性,也知道在夜晚的大山里迷路是怎样危险的一件事,只能期盼遇到山中的村庄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一座富含着原始气息的小村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村庄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薄雾,似乎有一种不详的气息,可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就算是地狱他也要往里走一遭再说。

就在他往那座村庄走的途中,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影。他凑近了一点,那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他背着一条猎枪,不知道在寻找什么。那人见到钱守仁,先是显出惊讶的神色来,后又隐隐露出一点对外人的敌视,用手握着猎枪向钱守仁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钱守仁不由得吓了一跳,举起双手,冷静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是过路的旅人,在山里迷路了,看见这里有座村庄,就想着能不能来借宿一晚……”对面的男人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沉吟了一会,放下了手里的猎枪,对我说道:“跟我走吧。”

钱守仁惊讶于他的爽快,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他们相互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钱守仁在心里给那壮汉起了个 大壮的外号。这是钱守仁的一点恶趣味,从小他就喜欢在心底给认识的人起一些滑稽的外号。他看了看大壮背着的猎枪,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您刚才是在干什么?”大壮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打猎。”钱守仁听了这话,突然想到打猎不是已经被法律禁止了吗?他又想了想,把质疑的话吞了回去,大山里的村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走了一会,他们终于到了村庄。钱守仁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一些疑惑。作为一名文科生,他略懂一些地理知识。村庄的建立肯定是由于周围有一些适宜人类聚群生活的条件,比如河流、沃土等,可他在这里并没有看到类似的条件。不会真是妖怪变出来的村子吧?他在心里这样调侃道。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壮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你可真是不幸啊。”钱守仁感到有些奇怪,向大壮询问时,却没有得到答案,只得满心疑惑地进入了村子。

村庄的结构很简洁,能看到房屋三三两两地散落着。这里的房屋大多是木质干栏式的传统结构,只有中央的一座大型建筑不是,恐怕那里应该是居委会之类的地方吧。正在这时,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浑身都是肌肉,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钱守仁在心里给他起了个老壮的外号。老壮看到他,眼睛一眯,向大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还带外人进村?”大壮向老壮介绍道:“这是钱守仁,迷路的旅人,想在咱们这借宿一晚。”老壮的脸色突然阴转晴,微笑着对钱守仁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吧小钱,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吧,得先给你安排好住处才行。”

钱守仁对老壮的热情受宠若惊,跟着他往村中心的那栋建筑物走去。等离得近一点之后他才发现,他们并不是要往那走,而是往旁边的一栋普通的木房子里走。他好奇地问道:“那个……那边那栋建筑物是干什么的?”大壮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回答道:“那是我们的食堂。”“食堂?原来不是决策机构之类的地方吗。”他有些惊奇的感叹道,因为那栋有些现代的建筑在这个原始村庄里实在是有些突出。“不是不是,你说的是议事堂吧,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议事堂。”老壮也笑着说。钱守仁看着眼前和其他民房没什么区别的木房子,食堂建得比议事堂还气派,真是奇葩。

大壮去叫其他人,而老壮则先带着钱守仁走了进去。屋内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差别不大,一条传统的木桌,旁边摆着几张木椅。老壮指着侧面的几张椅子,对钱守仁说道:“随便挑个位置坐就行。”

坐了一会,大壮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原来一个村子就这么点人吗,还真是小啊,钱守仁在心里感叹道。就在这时,他听到那群人里传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喂老头,叫我们来是干什么?”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那是一个有着“杀马特”造型的年轻人,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不良青年”几个字。钱守仁给他起了个小黄的外号,因为那青年有着一头黄发,也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天生的。老壮皱了皱眉头,而那青年旁边的一位妇人则开口斥责道:“小仲,别瞎说话。”这位妇人应该就是他的妈妈吧,挺漂亮的,那干脆就叫“小美”好了,钱守仁这样想道。大壮开始出面维持秩序了:“好了好了,大家都快坐吧,有什么事待会就知道了。”

大家都在自己平时惯常的位置坐了下来,钱守仁这才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一个村庄里竟然没有老人,最老的就是一位老妇人,大概六十几岁的样子。其他人都将眼神看向钱守仁,老壮则率先开了口:“这位是钱守仁,他……”介绍完钱守仁的来历后,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坐在他旁边的小黄跟他说道:“大叔,你也别沮丧,我们这可好了,保证你住得舒服。”钱守仁哭笑不得,他只是住一晚上而已,怎么都搞的跟他不回去了一样。说起小黄,这是钱守仁在这个村子里交的第一个朋友。经过跟他的相处,钱守仁发现他其实是个挺好的人,而且性格特别开朗,就是有些时候有些鲁莽。

经过小黄的介绍,钱守仁知道了这里叫做炽棉村,村民一共有七人,有一个小女孩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呆在家里,就没来。另外,小美确实是他的妈妈,而且他还有一个哥哥“小黑”,那是个和小黄完全不同的人,一头干练的黑发,带着黑框的眼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智慧的气息。“真的是一个妈生的吗?”钱守仁如此感叹道,当然之后差点被小黄给揍死。

经过村民们的讨论,钱守仁的住处被分配到了小美家的旁边,由小美一家带着他去。在路过小美家时,钱守仁不禁感叹道:“好大的房子啊!这应该是村里最大的房子了吧?”后面那句话是他对小黄问的,而小黄则略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嗯……是啊……因为我妈是寡妇,所以大家就给她了一些优待……”钱守仁识趣地闭上了嘴,可他心里却有些奇怪。他以为大壮和小美是一对夫妻,因为看他们的神态和举止,那分明就是互有情意的感觉。难不成……他在心里脑补了一万字的狗血剧情……

他自己的住处和其他房屋没有区别,空间对一个人来讲显得很宽敞。小美对他说道:“床单和洗漱用具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几天你都在这住吧。”钱守仁虽然感觉很过意不去,可还是满脸歉意地说道:“那个……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只需要住一晚上就可以了……”小美惊讶地看向他:“赵哥他……没对你说吗?”“说什么?”钱守仁有些奇怪地问,赵哥就是之前把他捡回来的那个壮汉,外号大壮。“赵伯真的是,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小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对我解释道:“你来的时间点……有点不太好。我们正要举行‘冥血祭典’,这时候谁都不可以出村的。”

出了意外情况啊,钱守仁这么想道,不过反正他本来也没什么计划,就这么住几天也不错。不过……果然还是有些在意他们的那个什么“冥血祭典”啊,真是诡异的名字,令人不寒而栗。

听了他的疑惑,小黑笑了笑,对他说道:“外人有这种疑惑是当然的。我们信奉的神是冥河老祖,我们自比为阿修罗人的遗族,想要迎接冥河老祖自血海中归来。”

钱守仁听了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冥河老祖啊,这人不管在哪个神话里都是反派形象吧,怎么这里的人都要迎接他回归啊?另外,听信徒如此冷静地从一个旁观的角度描述自己信奉的宗教,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定小黑是那种意外理性的类型?我接着问道:“那为啥不能出村呢?”

小黑则无奈地回答道:“那是因为在传说中,冥河老祖会失败是由于一个叛徒的出卖。那个叛徒出卖了冥河老祖,使得冥河老祖被鸿钧钉在大地上,从此每天都活在惶恐中,恐惧着冥河老祖的归来。这种恐惧随着血脉传给了他每个后代,而他的后代就隐藏在我们之中。每次祭典来临,叛徒的后代都会全力破坏祭典的进行,因此我们要封闭村子,以防叛徒在破坏祭典之后还能安全逃逸。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不太合理,可这是长婆婆说的,她是我们的祭祀,地位只在身为村长的赵伯之下,而赵伯也默认了此事,因此这就形成了一个惯例。”

信徒背叛了主,导致了主的死亡……这怎么听都像基督教吧啊喂,果然这信仰是后天编造的吗?长婆婆……就是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吧,这故事是她编的吗?真想不出她还有这么好的编故事的才能。

“由于你是外乡人,所以你肯定不是叛徒的后代,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呆在这里好好享受祭典吧,只要不出村就随你便。”小黑补充道,“另外,睡觉之前记得洗澡、锁门,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定要记住。这叫做‘物忌’,是阿修罗遗族为了驱逐叛徒的仪式。一定要记住,不要忘记了。”

看着小黑严肃的神色,钱守仁把开玩笑的话咽了回去,真想不到他这么理性的人也会有这么狂信的一面,迷信害人不浅啊。算了,既然这是这里的习俗,那就入乡随俗吧,反正奔波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洗个澡也好。

时间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而钱守仁则一直待在房屋里没有出门。听说明天祭典就要开幕了,而“物忌”今晚就要开始。真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准备祭典的啊,钱守仁这样想,可是宅男的本性还是压到了他的好奇心。晚上睡觉前,他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反正村里也都是熟人,不锁门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他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钱守仁打着哈欠醒了过来。他在起床时会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因此他认为他所看见的都是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往周围看去,终于认定自己所看见的不是幻觉。

“啊——!!!!!!!!!!!!!!!!!!!!!!!!!!!”他发出了少女般的尖叫。

四周的墙壁上全部撒满了鲜血,而床边的地面上则用血写着八个字:“黄泉之人,归于黄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他的嗅觉告诉他这些都是真血,可他的眼睛告诉他这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真血。“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门外是被尖叫声吸引来的村民们。他们看到了屋内的景象,全部都被惊得无法言语。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恐惧在人群中蔓延。长婆婆——钱守仁已经没有心情起外号了——用颤抖的声音叫道:“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前一天小黑跟钱守仁提过,“那个人”指的就是隐藏在他们之中的叛徒后代,可谁能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钱守仁深吸了口气,尽量稳定了下情绪,然后用还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请问一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冒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壮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意外,可意外立马变成了愤怒。他说道:“不可能,我们中除了‘那个人’没人会做出这种事。”钱守仁有些崩溃,难道他真的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他有些晕眩,小黄则一把扶住了他:“你先休息休息吧,我们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的。”钱守仁抱着歉意对他们笑了笑:“抱歉哈……没法为祭典帮上忙了……”小美叹了口气说:“现在谁还有心情办祭典啊。你也不用自责,找出‘那个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不过,你昨天是不是没有‘物忌’?”

钱守仁满脸羞愧,“是的……我昨天忘锁门了……”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今天肯定会锁……”

“不必了,”长婆婆打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地上的字迹说道:“被‘那个人’标记之后,不管怎样都无法阻止对方了。”“锁门也不行吗?”他惊奇地问道。“锁门也不行。”

尽管经历了如此离奇的事情,可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锁门都不行?难道这世上真有超自然力量?真是难以相信啊……

他就这样又在房里呆了一整天。在晚上,他严格按照“物忌”的原则,洗干净了身体,并锁好了门。除此之外,为了亲眼见证“那个人”的力量,他决定今晚就不睡觉了。为了保证自己醒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绳子,一端系在房梁上,一端绑在自己的头发上,只要自己一低头就会被拽醒。从“头悬梁锥刺股”里得到灵感,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他如此自嘲道。

…………

第二天,他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尖叫,而是差点被吓昏过去。尽管没有真的昏过去,他的胸口也像哽住了一般难受,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的眼前是一个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头,被绳子悬挂着,刚才几乎都要贴着他的脸了,而且悬挂着动物头颅的绳子,就是他昨天用来绑自己头发的绳子。他艰难地呼吸着,这时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他赶忙跑过去开门。门外的村民们看见这样的情景,也都是像昨天一样窃窃私语。长婆婆则不断地叹气,低声念叨着“南无冥河大权现”这样的语句。奇怪的是,他们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全部都不与他说话。就在这奇怪的气氛中,钱守仁忍不住开了口:“大家——”

像是听到了什么口号一般,村民们全都四散离开了。钱守仁嘴上的话被憋了回去,心中的恐惧却不断膨胀。他们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不是说要找出“那个人”吗?我该怎么办?昨晚发生什么了?真的有鬼怪吗?这些疑问在他心中不断盘旋,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这里的门锁是相当简陋的那种类型,只能从里面打开或锁上。简单来说,如果不做出破坏的话,是根本不可能打开的,尽管破坏它非常容易。可他并没有看到一丁点痕迹,一丁点都没有。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想法一成型,就占据了他的脑海。对啊,“不能出村”这条规矩是村民们自己定的吧,为了抓住“那个人”。这并不涉及超自然现象,只要自己逃,就肯定逃得掉吧!他这么一想,心中瞬间产生了希望。回去之后,他要好好地洗个澡,然后窝在沙发上把之前没看完的DVD看完,然后和爸爸妈妈一起饱餐一顿……他可不能死在这——死在莫名其妙的理由下!

有了动力,他的大脑又活跃起来。既然对村子的封锁是人为的,那么想要出村的话需要对付的也是人的力量吧。既然这样,那他需要在晚上出村,因为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小被发现的风险。

他收拾好了背包,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当夜幕笼罩了大地,他就在星星的注视下踏上了前路。一步,两步……太好了,没有被发现!他这样鼓励着自己。越来越靠近村口了,越来越近,就差一步了……忽然,枪声响起,他的右腿忽然一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为什么会有枪啊!他很想这样呐喊,可他喊不出声,他的嘴里满是痛苦的嘶吼。

“哎呀哎呀,真是丑陋呢。”一个女声传来。错不了的,这是小美的声音。

他尽力地转过头去,看见了小美一家站在月光下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让人绝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竭尽全力地开口道。

“Q&A time!”小黄笑着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我们可不是村民,”过了一会,小黑开口了,“我们是毒枭。”

啊,真××的××。说实话,他并不意外。这个村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而云贵一带又是毒枭活跃的地区。他想知道的是别的事情。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啊,那是我们编的。”小黑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那么无情,“说起来,为了蒙蔽你,我们可废了不少功夫呢。为了整那么多血,我们可杀了不少的动物,第二天那个头就是前一天砍下来的。”

这一点他也明白,从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可关键是第二天晚上……

“我锁好门了,甚至整晚都没睡觉,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钱守仁忍着剧痛,向他们询问道。尽管他很想现在就解脱,但他不想当一个糊涂鬼。

“啊,这个,这个是我的杰作。”小黑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因为这里所有房子的门锁……都是电子锁啊。”

噗。钱守仁喷出一口血来。

“没必要那么惊讶吧?我们可是毒枭,怎么能容许房间都是那么简陋的门锁?事实上,所有房子的门锁都是能从外面打开的电子锁。”小黑装作疑惑地看着他,“只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这些门锁都被伪装成原来的样子了,你可以把这当做我的一点……恶趣味。”

“那你们又是怎么不让我发现的?”

“用催眠喷雾啊,不睡觉的坏孩子还真是麻烦呢。”

“冥河老祖的故事……”

“啊,那个是长婆婆编的。”小黑的话语中带有一点鄙夷,“要是换我来,我可不会编那种漏洞百出的故事。不过……嘛算了,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天。”

自己预料到了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钱守仁心中满是绝望,可他还是开口问道:“你们组织的结构是怎么样的?”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套话吗?”小黑笑着说道。他误会了,钱守仁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小黑并不在意。“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首领是赵哥——他可不是我伯伯;他老婆是‘妈妈’,然后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哦对了,还有那个小女孩——事实上,我们也兼职做一些人口贩卖工作。”

真是人渣啊,他很想这么斥责,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很好理解,”小黑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这个笑容变得越来越夸张,“要是你被中央组织派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驻守十几年,你也会想找点乐子的。别露出那种表情——为了这出好戏,我们每个人可都是竭尽全力呢!至于为什么后来我们都不理你了,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想玩了,就这么简单。如果你当时跑去搭话的话,就就地正法;如果你选择逃跑的话,就由我们来处决,像现在这样。如果深究的话,我们似乎还有一点想把你逼疯的想法,因为这样真的很有趣。说实话,我们一开始还是对你有很多期待的,你第二天一醒来看到满房间的血,竟然还能保持镇静向我们提问;只是后来你的表现实在不理想,我们就……”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小子。”小美不耐烦地说道,“赶紧结束回去吧。”

小黑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转向钱守仁,问道:“你全明白了吗?”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黄泉之人,归于黄泉’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根据长婆婆的故事编出来的:冥河老祖已经死了,那他自然就是黄泉之人;而祭典的实质是想要冥河老祖归来,‘那个人’的目的是阻止他归来,因此他以这句话做标志也是很合理的吧。不过,这句话也有另一个含义——从你踏进这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泉之人’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相当精巧的一个双关,我都忍不住为自己鼓掌。好了,你现在可以安心地‘归于黄泉’了吗?”

啊,死不瞑目啊。

“我来吧,大哥。”小黄的声音传来,“好歹朋友一场。”

砰!

浓雾遮蔽了钱守仁的眼睛,他最后的意识缓缓消散。

 

作者阐述:

啊啊,终于写完了!不可否认,在背景设定上我借鉴了《人狼村之谜》(官译:《乐境掳捕》)。最近刚玩完人狼村,于是就有感而发写了这篇文章。这应该是我写过最长的文章,我个人也是相当满意(除了文笔方面)。最后的“Q&A”环节可能稍微有点突兀,但我也没有“暴露模式”,只好用这种办法了,不过这也还算符合剧情和人物性格,所以也不算啥大问题。

小黑说出那句“啊,这个,这个是我的杰作”的时候,简直是帅呆了!我为主人公给他起了这么个滑稽的外号而感到愧疚。至于主人公起外号的恶趣味,其实就是因为我懒得起名字(被打)“黄泉之人,归于黄泉”,这句话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不是很帅气?我都忍不住为自己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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