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个人物介绍.
今枝直巳: 今枝事务所创始人, 侦探, 是在探亮司和雪穗杀人案中最接近真相的人.
桐原亮司: 男主角, 爱着唐泽雪穗, 发誓用一生保护她.
唐泽雪穗: 女主角, (她爱不爱亮司就是看读者个人见解了)
桐原洋介: 桐原亮司的父亲.
正文开始.
夜晚的大阪冷清且颓靡, 无数大虫在阴暗中蠕动着. “今枝事务所”破烂的招牌摇摇欲坠, 微弱的霓虹灯光闪烁. 穿过黑暗的长廊, 尽头有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两双互相注视的眼睛, 两颗惊惶挣扎、微弱地跳动着的心脏.
今枝直巳被粗大的麻绳绑在一个板凳上, 嘴被白色的布捂住. 红润的血丝布满他的脸颊, 他双眼在深不见底的恐惧中圆瞪, 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青筋暴突的手腕, 厚重的黑眼圈, 杂乱得像一个鸡窝一样的头发, 兜子里鼓囊囊的, 像是装着什么东西——审视是侦探的本能. 今枝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桐原亮司. 他调查过许久的男人, 不对, 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 他在无奈和讽刺中冷笑. 沾着血的、见不得光的事都永远是这个男人来干呢. 自从那次他对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的调查记录在办公室不翼而飞, 他就有预感厄运即将来临. 记忆把他带回刚刚回到事务所的时候, 他在门外看到一个能装得下冰箱的箱子和一个手推车. 他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却不知该恐惧还是该叹息.
桐原亮司坐在床上, 一只手拿着手机. 他用一种夹杂着冷静和惊乍的眼神直视今枝直巳的眼睛. 亮司擅长伪装, 表面上冷漠无情的他内心里因为今枝直巳这双眼睛而暗流汹涌.
父亲. 亮司刚看到今枝直巳黯淡的眼珠和灰色的瞳孔就条件反射的这样想. 今枝和父亲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在不流露出任何情感的眼神后面, 藏着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股痛苦的电流贯穿他的全身. 那双眼睛背后流露出来的悲悯、绝望把他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已经落了灰, 却依然痛苦地撕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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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桐原亮司在黑暗的通风管道中爬行. 一股酸臭迂腐的刺鼻气味裹挟着灰尘, 让他呼吸困难. 睁开眼, 是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 他用敏捷的腿脚飞速地前进着, 破洞的牛仔裤和管道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他期待着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 像雪一样白皙的肌肤, 一双明亮乌黑的猫眼, 红润的嘴唇. 大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灰尘满天,一些小老百姓像虫子一样蠢蠢欲动, 只有她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唐泽雪穗.
前面就是他们见面的地方, 闭着眼, 想着她, 让他不再感到害怕. 他们都是一样孤僻的人, 可是她让他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这是第一次. 他总会去她最喜欢去的图书馆, 坐在温暖的暖黄色灯光下. 她会盘腿坐在垫子上, 埋着头读一本叫《飘》的书. 他会坐在高高的凳子上, 一边偷偷看她, 一边灵活地用剪刀做着自己最擅长的剪纸.
现在他的兜里揣着他做好的剪纸, 还有一把小剪刀. 他不知觉的嘴角上扬, 而睁开眼时, 他看到了出口.
他确实看到了他等待着的那双眼睛. 但是——
雪穗的面颊埋在一个宽大的肩膀后面. 一个男人的肩膀. 从那凌乱的发型、脖子上闪闪发光的挂饰和醒目的纹身, 他猛然发现那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把雪穗挤到了一个墙角. 雪穗的眼神黯淡无光, 她的手像一个破烂的麻袋, 无力地垂到地上.
桐原亮司急切地扫视着四周. 他看到一条皮带, 和被胡乱扔在地上的, 雪穗的小裙子和一条内裤. 烟头、打火机.
这个世界真是恶心.
一股灼烧的怒意立刻遍及亮司的全身. 他从未感觉如此愤怒和窒息, 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和理智. 他从通风口处一跃而下, 他的父亲转过头, 惊讶的说:“臭小子——”
可是亮司没让他说完这句话. 他用他那把漂亮的剪子直直地插入父亲的胸口, 又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 他又连续地插进去, 抽出来, 直到父亲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软塌塌地倒下.
在混沌与仇恨中, 亮司和雪穗的目光相遇了.
我、们、是、共、犯.
亮司不知道, 他是应该对眼前这具他又爱又恨的尸体感到愧疚, 还是应该对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孩感到愧疚.
他只隐隐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从今往后, 我的一生, 都要像在黑夜中行走, 在通风管中徘徊.
雪穗用沾满泪水的衣袖拥抱了他. 她说就当是她杀的人.
她说她讨厌贫穷, 讨厌拥挤昏暗的家, 讨厌没有信号的黑白电视. 说她讨厌让她出卖自己身体给男人的妈妈, 讨厌那么早去世害得她和妈妈那么辛苦的爸爸. 她讨厌生活, 讨厌别人从她身上夺取她的尊严, 她的幸福.
她说她要复仇. 她要像别人对她做过的那样, 残忍地对待那些所有拦住她道路的人. 去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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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原亮司手机的屏幕亮起.
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信人的名字是“雪”.
“我这边准备好了, 五分钟内结果他. 电话线. ”
“别犹豫. 如果放他生路我们就败露了.”
亮司拿着手机的双手在暗处微微颤抖.
看向眼前的今枝，影影绰绰的好像看见了父亲的影子。愤怒 和 愧疚。他想起父亲胸口上的大坑，血从上面冒出来，给他带来洗不清的罪恶。他知道，他一直都在阴暗的下水道中徘徊。那股刺鼻到令人窒息的腐臭伴随了他的一生。
而现在，他在做什么？
他的双手即将沾上更多鲜血。
他拿起电话线，把它缠绕自己的脖子上。
“干掉了吗？给我快点。”让他的屏幕不安地闪烁的那个人，他放不下。
他没有能力反抗雪穗的命令。
他想起雪穗在那天被父亲强暴时瘫软的四肢和绝望的眼睛。他想念雪穗眼中的光芒很久了。
他咬住牙，眨眨眼睛。
“对不起。”
他迅速地把电话线缠绕在今枝的脖颈上，越拉越紧，直到他的手心沁出几粒汗珠。
没有反抗。他松开双手的时候，今枝已然双眼紧闭。
桐原亮司把沉重的尸体背到自己身上，装进箱子里，放到推车上，推车上还放着一个铲子。身上的重负和凝重的空气让他有些反胃。
回到住处，桐原亮司掸掉身上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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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原亮司吐出一口烟雾，从窗内看着外面混浊的天空。
“你做得很好，亮。”一个甜丝丝的声音平淡冷漠地说道。
亮司回过头，雾气笼罩了他的眼睛，让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眼前这个小巧精致的脸蛋和勾人的猫眼和他记忆中的十五岁小女孩在一瞬间重叠。
他的眼睛突然噤满了泪水。眼前浓浓的烟雾像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们收手吧。咱们已经搞到足够的钱了，不是么？”他问道。
“我想，是时候让我们放下伪装了。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想和你一起，牵着手在阳光下走路。”亮司看向雪穗，这次他真的鼓起勇气，抱着本来就应该已经死去千万遍的希望。说出这句话时，亮司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放弃，这种注定无疾而终的守望。
一声冷笑。“亮，你知道我享受这种感觉。现在的状态，让我感觉很快乐。除了你的帮助，我不需要其它东西。”
“对了，亮。最近我们部门有个贱女人，总是像要和我争抢什么一样鬼鬼祟祟的。我正在想，或许她需要一次狠狠的惩罚。”
“至于方法嘛……就要像我十五岁的时候叔叔对我做的那样。她也需要体验一下那种绝望了。”
“帮我。”雪穗靠到亮司身上，把亮司的手缠绕于自己纤细的腰间。均匀温热的呼吸一次次扑到亮司的脸上。亮司努力让自己镇定。
雪穗把自己丰满的嘴唇摁在了亮司的脸上，吻了一下他。置身于天堂和地狱的交界，亮司只朦胧地听到了走廊中高跟鞋叩地的声响干脆有力。
房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剪刀、胸口、血迹。一条倾泄而出的痛苦的河。
月光温柔地爱抚着桐原亮司惨白的面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