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终稿)

传说
湘西边境有一座小山城,城中纵横流躺着很多条小溪,溪水澄澈透明。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然而这个临水而居的小山城却远离海洋,且交通闭塞。
相传他们的祖先来自远方的大海,但早在三千年前就迁居于此。如今,再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大海,更没有人知道大海究竟在哪里。关于那个远方宽阔的水域,只能在村里天授唱诗人的歌声里听到:
南风吹起的地方,有一片古老的海域;在这深深的海水中,有你要找寻的答案;潜入其中,侧耳倾听,她会唱歌给愿意倾听的人;来吧,孩子,跟我回家,失去的一切都将被寻回……

 

消息
天佑在睡梦中被一阵雨点似的急促敲门声惊醒。推开木门,没等他看清,望羿就像要打劫似的闯了进来。“快听我说,就刚刚,有个卖货的,”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有些颤抖,“他说他见过大海!就在顺着这条小溪,一直向东的方向!只要咱们有一条船,就可以顺着河流去到那里,甚至更远。”
说着,他满怀期望的回头望去,似乎在等待着天佑与自己一同欢庆。却只见他一动不动的还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望羿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皱起眉问道,“怎么,你难道不激动吗?”
天佑仍然沉默着,过了一会,他平静的说到:“咱们该长大了,那个传说,就忘了吧。快去睡觉吧,别耽误了明天……”。
天佑的话就像针一样刺痛了望羿的心,没等他说完望羿就夺门而出。
他本以为天佑会信守诺言,因为他是这村里唯一和他一样相信那个传说的人了。难道他不再相信了吗?望羿彻底失望了。

约定
关于那个约定天佑当然没忘,随之一起涌入他脑海的还有那些来自儿时的记忆……
回忆的帘幕慢慢的拉开,记忆回到十多年前……
望羿和天佑是从小的玩伴,他们一起在这座小山城长大。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听到了那个关于大海的传说,从那以后这个传说便深深埋藏进了他们心里。
他们曾经一起用废弃的木桨做成木船,趁深夜沿溪流而下,可惜船在中道分离破碎。后来他们进行过种种尝试,最后因为被大人发现,挨了打,还被关进了谷仓。
于是,在那个漆黑、泛着霉味的谷仓里,两个志同道合的青年勇士庄严的互相发誓:今生今世,定要想方设法,就算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找到大海,续写那个传奇般的故事。
想到这,天佑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也被自己的少年时的轻狂、无所顾忌感动。听着耳边溪水簇拥奔腾而过的声响,他仿佛被触动了心中久违的澎湃。
正当这时,微风又起,天佑不禁打了个寒颤,从回忆的思绪中被赶了出来。他胡乱将遮在额前的乱发拨开,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家走去。

 

分歧
寰宇间,寂静,寥廓。
眼看日头就要陷入两山中间黑色的无底洞,天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仿佛也随着它一起埋葬,跌入了深渊。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渴望温暖,哪怕一丝,也足以给他慰藉。
“蠢货!傻子!”,天佑骂道。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固执己见。他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东西都是假的,都是编出来哄小孩的,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还有他们儿时那些荒谬可笑的游戏,那个愚蠢的约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呀!
天佑向天空中大喊一声,然后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淡紫色的晚霞和一群从晚霞中飞过的大雁。

选择
然而雄鹰注定要飞向比燕雀更远的高空,知道前路注定坎坷,也从未想过调转方向。
终于,望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除了天佑再没有人知道。
或许他将被村中的人们遗忘,但这并不重要。对他而言,他离开了这片安逸的乐土,去追寻了他心中的那片海和那个即将被续写的传说。
直到如今,望羿也一直没有回来。
天佑放下锄头,望向落日泼洒的余晖和溪流流向的远处。他回想起了儿时的玩伴,耳边又响起了天授唱诗人的歌声:
南风吹起的地方,有一片古老的海域;在这深深的海水中,有你要找寻的答案;潜入其中,侧耳倾听,她会唱歌给愿意倾听的人;来吧,孩子,跟我回家,失去的一切都将被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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