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下去(含有作品及背景设定)

本文为日本漫画作品《咒术回战》同人文。

 

目录:

-背景

-设定

-关于陌生人的调查问卷

-正文

 

 

背景

-有参考 目的为理解世界观和了解三名主要角色的青少年时代
-打*的词语在“设定”中会有专门解释

 

诅咒,由人的阴暗面所产生,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人死后的执念。诅咒的力量来源于每个活生生的人类身上都无声无息地流动着的咒力,只不过一般人都看不见(但是能感知到,比如我们所说的“第六感”实体化可能就是一种对诅咒的感知力)。诅咒在咒术界一般被称作咒灵。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这样一种事物的出现,就有一类人能够对抗这类诅咒。他们叫做咒术师*。
咒术师一般会从高中开始系统地学习咒术。每个人有天生自带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术式*,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束缚。咒术师们就这样背上“拯救”的责任,在每个无尽的日夜里出任务、祓除咒灵。
2005年,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入学了三名都有很强术式的学生:六眼*及无下限术式*拥有者-五条悟;拥有咒灵操术*的强者-夏油杰;可以使用反转术式*的医者-家入硝子。2006年,此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已具有特级实力,五条悟性格狂妄讨厌“正论”,是让班主任头疼的问题儿童。夏油杰尽管也算是“问题儿童”,但因较为乖巧的性格和温和的待人方式总被误认为是“好学生”(笑)。五条悟与挚友夏油杰并称【最强】组合,并因身为咒术师的理念不同与夏油时常争执。
此后,二人一同执行咒术高层下达的星浆体*的委托,保护天内理子。在最初得知她已知且悲惨的结局后,二人在痛苦与纠结之中决定让天内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返回高专的护卫任务中,被盘星教*雇佣的强大杀手伏黑甚尔*精心准备的计划所消耗,五条悟放松精神解除无下限术式后被其突袭刺穿腹部。于是选择让夏油护送理子,自己与甚尔对战。伏黑甚尔的能力对五条悟存在克制,二人交战的最后五条悟被伏黑甚尔用特级咒具*〖天逆鉾〗刺穿脖子,其后头颅被短刀刺穿。天内在逃跑的最后一步,被伏黑甚尔射杀,夏油杰也被伏黑甚尔击败,伏黑甚尔对夏油杰言语羞辱说:他们得了父母的恩惠却败给了自己这样没有咒力的猴子。“猴子”这个对普通人的称谓可能在此时便开始萦绕在夏油的脑海里。与此同时,在绝境之中的五条悟咒力走向变得十分圆熟,觉醒了反转术式治愈了自身,杀死了伏黑甚尔。之后在盘星教内,教徒们围着天内理子的尸体欢呼,尽管如此,夏油杰仍阻止了五条悟想要对教徒大开杀戒的行为。但本人的内心在那时是否已经动摇尚不明确。
2007年8月,星浆体事件一年后。夏油杰和五条悟成为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与五条悟获得了特级咒术师的评级,正式成为最强二人。此时的夏油杰因见证了人性的丑陋,不断在内心坚定自己保护非咒术师的主义,履行自己作为强者的责任,但内心已经对自己的正道产生了动摇。他变得疲惫,术师生涯变得越来越忙。在迷茫之际,他与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九十九由基相识。在九十九由基为其讲解了咒灵产生原理后,萌生了“杀死所有非术师,创造一个只有术师存在,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这一想法。不久,学弟灰原雄牺牲。同伴的牺牲进一步打击了夏油杰本就在动摇的内心。此时唯一能理解他的五条悟彻底掌握了通过反转术式修复自身而可永久开启的无下限术式,自此成为真正的“最强”。成为独当一面的最强咒术师,他与夏油的差距越来越大,自身多次单独除灵。吞噬咒灵对夏油杰的精神造成压力,并且一系列事件冲击着夏油杰的正论认知,使其思想逐渐极端。开始思考普通人是否值得保护。在某次五条悟隐晦地问最近是否遇到什么困难时,夏油答到“没事,苦夏罢了*。”
2007年9月,单独执行任务时,夏油杰目睹了愚昧的村民冤枉并伤害了两位有咒力的小女孩后,再也无法忍受普通人的他杀害了114名村民后开始逃亡,并且收养了这对双胞胎。下定决心的夏油杰,为了坚定自己的道路,杀害了自己身为普通人的双亲。在造成巨大恶劣事件后,根据咒术规定第9条,夏油杰被判定为诅咒师*,需将其处以死刑。自此夏油杰在咒术高专的视野中完全消失,秘密行动。他穿上袈裟,动用武力强行接管了更名后的盘星教,以此为据点展开行动。五条悟在此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成熟强大,并且很少展现关于该事件的观点*。

我们的故事在这之后发生。

 

设定

*咒术师:有分级。从低到高大致为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和特级。特级咒术师只有四位,分别是五条悟、夏油杰、九十九由基(几乎不活动不接任务的术师)和五条悟的学生乙骨忧太。咒灵与之有着相对应的分级,也是特级、一到四。特级咒灵有著名的两面宿傩等。
*术式:使用咒力的方法,每个人几乎都不一样,会通过血缘等方式传承。但不排除普通人家庭产生术师(比如夏油杰)。如果说咒力是电流那么术式就是用电器。
*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日本唯二两所四年制的咒术学校之一。位于东京。咒术师们会在这里学习怎样使用咒力,并根据自身能力做各种各样以祓除咒灵为目的的任务,并在毕业之后继续以此为据点进行活动。
*六眼及无下限术式:无下限术式的原理是压缩空间进行攻击,需要通过六眼精密的计算才能得以施展。五条悟是千年来第二个具有该术式的术师。但同时,因为其对大脑的极高要求,易使五条感到疲惫,因此五条悟经常吃甜食以补充甜分。六眼使用者看到的世界是多维的、多重的,例如在看到某一个人时,五条悟能看到其咒力走向等常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事物,相反,在戴上眼罩或墨镜后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视物从而屏蔽一些过度的信息防止大脑过载。
*咒灵操术:能够在战斗中吞噬咒灵并收归己用的术式。
*星浆体:维护东京咒力结界稳定的千年术师天元每隔几十年就要更新肉体,即选取合适的对象利用其肉体进行同化。该对象称为星浆体。星浆体作为“替身”,本人在被同化后会死去。
*盘星教:激进的认为“星浆体”计划不应当被实施的邪教组织。
*伏黑甚尔:具有“天与束缚”——一种对于出生于咒术界贵族家庭的孩子极不友好的束缚,相当于自出生起便强行用自身的全部咒力与上天交换极为强大的体魄。此类人群不仅无法使用咒力,甚至连普通人所具有的咒力都没有,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们几乎完美的身体素质,与伏黑甚尔有着同一血统的禅院真希在约十年后展现出了该天赋。入赘后改姓伏黑,有一子伏黑惠,在临终前向五条悟提到其可能展现的咒力天赋,惠后成为五条悟的被抚养者和学生。
*反转术式:极其罕见的术式之一。因为诅咒来自负面情绪,所以咒力也基本都是负面的力量,但是反转术式使用者能够输出正极力量用以对自身或他人的救治。后期五条悟的重大蜕变的决定性因素是该术式的觉醒。2016年入学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也具有反转术式。
*咒具:自身就具有咒力的武器。无论持有者是否具有咒力都可以使用。
*“杀死所有非术师,创造一个只有术师存在,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
*苦夏:此时的五条可以说肯定知道夏油的不对劲,但是他不愿承认。一直作为两位强者的旁观者的家入硝子作为朋友和同期也或许抱有同样的情感,或者说她选择了相信夏油杰,于是她也没有点破。五条悟不看,夏油杰不听,家入硝子不说。于是夏油就这样走远。
*诅咒师:简单来讲就是品行恶劣并做出了与咒术师站在对立面的行为的术师。
*五条悟很少展现关于夏油事件的观点:夏油一事后,五条与老师夜蛾交谈,自认只能拯救愿意被拯救的人。多年后与乙骨的交谈中提到夏油是他“唯一的挚友”。

 

关于陌⽣⼈的调查问卷
1、 床
少年jump里的热血漫里的学校的床。特别加长款。
2、 冰箱
曾经吹嘘过自己冰箱里都是昂贵的泡芙,其实空无一物,有一些冰袋在底层
3、 每天⼊睡前最后⼀件事
从杂乱的桌面上翻出明天要用的东西
4、 中学毕业于
高中在咒术高专,一个四年制学校
5、 喜欢的书、电视节⽬
因为平常用脑太多了所以喜欢看一些无脑的喜剧节目,比如答题喊“bingo!”的那种。
6、 怎么跟妈妈说话
比较冷漠,没有很深感情,家族中女性地位偏低。
7、 最好的朋友
有奇怪刘海的夏油杰
8、 包
意外的是会携带普通公文包的类型。说是“普通”实际上也很贵。
9、 失眠时会
站在天台上吹风。曾经跟学生耍赖时说过自己偏头痛,可能是真的有过。
10、 他/她最害怕什么?有过什么噩梦吗?
高专前三年会害怕夏油杰离开自己,因为那时是一把没有思想的刀,夏油杰会引领他去做对的事。夏油杰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似乎变得更强更可靠了,因为工作上几乎是超越任何其他人的“最强”,所以是很自信自己不会做噩梦的类型。但是几年后,当时间理论上“冲淡了一切”,却开始做一些关于夏油杰怎样跟自己和好的梦(比如在食堂给自己递小纸条什么的,或者一起去游乐园坐激流勇进)。
11、 你见到他/她时,他/她正要去哪⾥?
他在甜品店为一个限定款喜久福排队。
12、 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依靠的是本能、逻辑思考还是情绪?
大脑超乎常人得灵敏,所以会短暂地思考。在面临极其重大的抉择时,会依照原则行事,但因为很强,所以喜欢乱来。
13、 最难忘的事情
那天辅助完(实际上是看完热闹)学弟的任务后,回到学校被校长告知“夏油叛逃了”,那个时候日式建筑的木质百叶窗上光影明灭,好像每次他提早做完任务回来看到夏油杰坐在课桌上扭头冲他笑的时候的背景。
14、 周⽇下午他/她通常在哪⾥度过?
在飞机上。强者没有周末。
15、⾝体特征?
一头白色的头发被黑色眼罩推到了脑门上方,意外的能看出来是个帅哥。
16、⾝体语⾔(表情/⼿势)的特征?
喜欢插兜,嘴角似乎总是挂着强大反派般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mbti是esfp所以这抹微笑也看着格外欠揍。不过总之没人敢揍他。
17、喜欢(讨厌的⾷物)?
喜欢甜品,因为身体机能需要自己过度用脑,所以用甜品弥补缺失的糖分。有点讨厌辣椒,但是毕竟没人敢逼他吃。
18、最后,他/她的名字(出⽣⽇期?)
五条悟。07年的时候在上高专。

 

正文

 

听我说下去

*summary:暴雨天,我在咖啡馆和老同学们叙旧。
*写文bgm中最贴的一首:turn it up-Elysa/s7erre(稍稍让这个故事乐观点的音乐)
*如有撞梗 纯属巧合

 

我坐在街角一间看上很久的咖啡馆里,两根手指之间夹着烟。我对面坐着一个陌生人,正微笑地在点餐。理论上,这当然和我没关系。

我转着眼前长岛冰茶还带着水汽的、冰凉的杯子,忽略一点陌生人示好的笑从红色接近于橘色的液面上倒映出来,更忽略着自己想对对面的人大吼“别盯着我,咖啡馆里怎么就不能喝酒了。”的想法,仿佛看到我充气的思绪从液面上缓缓升起来。好的,现在他开始对我说话了。

这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仿佛是上世纪的日本保守派一样的人。他穿着一身深蓝的袈裟,略微过肩的头发中的一部分在头顶处扎成一个丸子头,在微微眯着的眼睛之上平添了一丝“这是个坚持某种主义的年轻人得离他远点”的屏障。嗯。气泡又从茶中冒出来。爆破。不认识。

但是忽然他开口。“你如果有任何愿望的话,我会满足其中最轻易的,比如让其他…人看不见你的烟。”语气中可恨地还带着笑。

短暂的省略之中包含了太多。又让我感受到了太多,导致我只能把“陌生人”的界线再往后挪上一挪,直到一个我自己退无可退的地步。这听上去有些可怜,有些人大概天生就会怎么去移动别人的界线,而他并非是我所遇到的唯一一个。另外一个人于是就像实体化了一样出现在了我们的谈话中,于是眼前的陌生人不得不变得熟悉。

    我是否还该感谢他将他们称之为“人”?在他把这些羸弱渺小的人类不当成人看的这么多年里,这是第几次为了“别人”短暂地改变自己的立场,从而让我们都处于很多年前的同一立场上?我知道如果我说出这句话,他会保持那副笑眼盈盈的表情回答“硝子当然不是别人”这样让我更觉得他是混蛋的话。不过这种短暂给了我一种我正所需要的假象和安慰,不清楚出于什么立场,我点起一支烟。他依旧在笑。如果不是完全确信我和他早已不在同一立场,在这个无法确认立场的时刻,我简直要以为自己又被他恶作剧了。在烟雾里,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穿着高专制服,自己的小世界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的那个夏油杰。

我叫出他的名字,努力把语气放在一个叫出熟悉的服务生的名字的形态。这一刻,我发现我从未忘记潮水般涌来的三年。三个人的三年,是两个人的三年,是一个人的三年。这潮水之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图层,大概是大树下某个同样扎着丸子头的身影眼睛细长,说出“没事,苦夏罢了。”这样冷漠的话。这个图层一旦覆盖在所有之上,那些装瞎塞听的行为就不再能够被掩盖。

可恨的是,他仿佛没有看见哪怕一点色彩。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得佩服他。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人,要么脸皮特别厚,要么演技特别好。或许两样都占也说不定。于是我愤怒,是遇到一个背弃所有对他有期望的人的逃犯时,该有额度的愤怒。他的眼尾好像跳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提醒我我的愤怒额度用完了——我对夏油杰,我对我自己青春,我对某个白痴称作“苦夏”的夏天的愤怒。但是我们都知道有人的额度还没有用完,甚至没有用过,比如——

“是悟告诉你这家店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亲昵?用这种仿佛总是说自己忙毕业后没法见面的老同学语气,让我没法再维持淡定。在这场面对面的气氛战斗中,我完全可预料地落了下风。承认我是“别人”当然很容易,承认这种青春中只有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分组时刻更加不是重点,毕竟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在练习的事情。但我还是会淡淡地被拉扯进一个怀念的气氛,站在一个旁观者或是什么白痴见证者的角度。我想五条悟大概是我们之中的屏障或是标尺,让我在毕业后的这么多年里每次想真心实意地记恨夏油杰的时候,都想到的标尺。连五条悟都没法恨他,那么我更没立场记恨他。我让这个观点把我撑住了很多年,直到这个暴雨天,这个咖啡馆里,他真心实意地叫了我的名字、叫了五条悟的名字之后。

于是我说,怎么会,我的喜好也要被那个家伙左右了吗。他笑,见到我后好像他就没有不笑过。然后后半句就这样被我吞进肚子里——跟你一样

“这怎么能算‘左右’呢。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是在意着你和悟的。”

我在这个瞬间翻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只是这种翻涌来的太迟也太突然,让我没办法在始作俑者前妥帖处理。我闭了闭眼,抓住玻璃杯猛灌了一口酒,昏暗的室内,我们之间刮风下雨。澄澄的酒色让我想到某次游乐园之行,有着高超的天空咒术的高中生五条悟下了过山车之后在我们的大声嘲笑之中冲到小卖部买了一瓶可乐猛灌下肚,事后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最强”样子。

现在的夏油杰,一个叛逃多年的滥杀无辜的逃犯,一个邪教主义者,好像要把我完美客观的青春故事染上酒色。可是他又在这时回头——即便丝毫没有要伸手的意思——跟我说他在意我们。我庆幸自己不必将没说出口的句子完全放进他的手中,也庆幸自己不是某些要反复琢磨这点“在意”好久的那个人。

在你的在意里,我们排在哪里。我问。

他笑,说你们排在最前面。没有说完下半句,不过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还在意什么的话。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种氛围下老同学理论上是应该聊点过去了,但我做不到。于是我想了想现在有什么好说的,似乎也没有。于是折中一下,我从几天前讲起。嗯,“几天前”应该不算“现在”:“前两天五条悟敲开我的门,准确地来说是踹开,像个笨蛋一样把甜的发苦的喜久福放到我桌上说请我吃。他还以为谁都是你吗,会对他那种过分的口味照单全收。”

夏油杰并没有太在乎从哪里开始。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他当时也会有吃到牙疼的时候吧,只不过他应该不会说出来。毕竟他是‘最强’嘛。”

我在心里冷笑。夏油杰肯定知道我会对他说的“最强”后面跟的人称在乎。他知道我想听见的是“我们”,我和他都知道不可能,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我的私心。我说,是吗。

我们像两个间谍,在暴雨天,在咖啡馆,通过一杯长岛冰茶和一支烟交换一点关于五条悟的情报。好像只有交换掉这一点情报,我们才能在毕业多年后开始走完全没有另一个人或者另两个人的路。好像只有交换掉这一点,我才能不在乎他最后义无反顾地走了什么邪路。在此之前,我还是那个会让出去做任务的五条悟帮忙带丝巾自己却躲在宿舍里偷偷喝酒的家入硝子,五条还是那个会在夏油杰回高专的路上伸展开双臂冲他大笑着跑过去的五条,夏油还是那个在五条悟跑过来的路上叫他记得把兜里掉出去的亮晶晶的糖纸捡走的夏油——那个吞咽完难吃的咒灵还会温和地笑的、留着怪刘海说没事的夏油杰。就这样出现又消失在这里,消失在这个咖啡馆,这个路口,这个暴雨天。我们的三年。16岁开始的三年,只不过对早上学夏油杰来说是15岁,可恶,他总是在小小的年纪做出异于常人(如果我们还能算作常人的话)的事情——比如让当时把剪刀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的高中生五条悟帮他剪头发,果然最后剪出了那样的怪刘海。果然活该。果然活该。我们。他们。我。人称就在这里开始乱得心领神会,像我们模糊掉的那个清苦的夏天,模糊掉的最后一点乱。

怪刘海的26岁大叔开了口:“当然。那个时候他很耀眼,白头发,蓝眼睛。我确实没想到一个人能耀眼成这样。”

出于一点恶劣的感情,我呛声:“他现在不这样了。”我只想看到他脸上露出一点愧疚或者愤懑,很可惜没有。

他摇摇头,眼睛里带着点获胜的安静的笑意。他说硝子你错了,悟还是一样的没变,只不过那种耀眼都被他藏了起来,比如眼罩后面,比如日记里。所以你说错了。我有的时候很讨厌他们那种只有彼此能定义对方的笃定,那种只有对方有绝对解释权的欠揍样子。我大吃一惊说五条这种人也会写日记吗。他撇撇嘴说,谁知道呢,有一次他喝了酒之后说在日记里把我抓住打死了好几次,比如什么捆起来一剑封喉、什么打死在圣诞夜的小巷。大概还是会写的吧。

我笑出声。“还记得那次喝酒吗,五条完全不能喝,一点甜酒就让他趴下了。”

“是啊,到最后我们都醉了,只有你还在喝。那家伙喝醉了就开始乱说,然后就开始…”

“然后就开始威胁人。”我面无表情地接下去。我们都想到某次向“酒品差的那家伙”的控诉,这让我没由来地有点生气。“啊,从‘你信不信我把你告到校长那里去哦’到‘你信不信我把校长扳掉哦’。这么看“最强”也有在成长。”

他笑。“硝子模仿我们的样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刻薄啊。”

我想有些人天生就有那种本事,可以把别人听了想揍他的话说的委曲求全、说的心里一酸。就像这句,他用一个“以前”就让我生不起气来。我惊异于自己变得幼稚而善于跟住他的节奏。就这样我们说起那些日子,我从后往前说,夏油从前往后说,我说着高专那棵每次这两个家伙打架都会惨遭波及的树居然还健在,夏油说起我们骑着自行车从高专的小山上往下俯冲的时候,我说五条悟前天也去了那家我们之前经常去的面馆,夏油说他们在河岸旁像傻瓜一样跟我学吸烟的样子。一条又一条线从前和后往中间推,所有的细节和故事最终无可避免的汇聚到那个夏天。夏油杰还在的最后一个夏天。

“那个时候我吃的很少,睡得也很少,悟应该注意到了,因为他逼迫我跟他一起吃甜点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过只是他更累了也说不定,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停地出任务,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

“他回来之后我们就聊天,开恶劣的玩笑,吃甜点,计划未来。不过这些一般进行到吃甜点就被打断了,因为都会累的昏睡过去。”

我打断他。“我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我用手指在桌子上无规则地点着,显得急躁而不近人情。

夏油杰点住我的手腕。“硝子不是外人 。”

“要你说?”

他笑。有的时候我很讨厌他笑,特别是穿着袈裟的他说回曾经的那些夏天的时候的那种笑。

“那个时候我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到现在都是。”

思绪纷乱,就像那个夏天和之后的每一个。现在我对面坐着穿着袈裟的夏油杰,坐着逃犯夏油杰。因此他的每句话每个字印进我的脑子里都变了味,像是尘埃落定前、球击出后,我奔向边界线想救回的那个球。我的脚踏上边线,我的手伸了出去。所以我只好如实说:“哪里都出问题了!就像以前,就像现在。区别在于时机不对。”

“那硝子觉得什么时机是对的?”他说完之后就抬起手,仿佛是想制止我接着要说出的话。但我知道他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在逻辑上有点绕,但放在夏油杰身上就完全不是问题,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在我们用纸上的算法做的出格的时候告诉我们“看啊其实答案就在纸的背面你们怎么不翻过来看看”。他是这样骄傲的人。所以他放下手。

我把一直放在桌子下的手机拿到桌面上,闪烁的屏幕上大刺刺地写着五条悟的名字,通话时长大概与我们坐下的时间等同。我知道自己接不住球,因为发出者们谁都不存在出界,因为他们是他们,他们之间本没有遗憾、误会和纠缠,所以根本也不存在解开误会或是释怀遗憾的机会。但给五条悟打电话是我的一点私心,是属于作为见证者的家入硝子的私心。夏油杰问我什么时候说,我用头指指手机,无声地说:现在。

夏油杰终于不再笑了。他用手撑着头,显得很疲惫。就像我最后见到他的那个时候一样。我让手机落在他面前,让他知道电话那头还有一个人在静静地听。我并不指望他说什么,换言之,他说了什么也都改变不了这局面。只是我好遗憾,作为旁观者,作为家入硝子,如果还有什么能通过我而达成一致,请在现在结束。我知道以后再没机会。

夏油杰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没有‘或许’,也没有‘可能’。”

他挂断了电话。用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能听见的音量——即便我们都知道没意义——唯一要严防死守的人已经听不见——对我说。

“到现在连爱都没有意义,还有什么可说呢,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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