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尝试进入冥想状态。
“诶呀,糟糕…好像不小心睡着了”
坠落、坠落。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只有沉寂的深蓝。她下意识地认为这片深蓝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那是她在升入初中后觉得母亲装修时粉刷的粉色房间看着不顺眼,自己糊上了不平整的深蓝色墙纸的天花板。她一直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即使母亲说深蓝色看着太沉闷,还是粉色活泼点,适合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
自己只是刚刚在睡梦中经历了一次重力感应失调吧——他们说的那个名词叫什么来着,临睡肌跃症?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卧室。银白的暗淡光晕从身下弥散开来,勾勒出她的身形。她坐起身,方才上半身的光晕从地上消散,而下半身的光晕依旧安安稳稳的待在地上。身下的光似乎是这里的唯一光源,可四周却并不昏暗,只是无边无际。像深空和宇宙?不,她在科幻电影里见过宇宙。这里没有星星,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色如黑宝石般的无尽空间。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脑袋里只剩这两个念头快速盘旋。
:“1031,欢迎来到虚空。”
一个有些机械感的女声响起,空洞而略带惊悚。宣读完毕,虚空重新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这种地方还会有人工智能?这怕不是个ai吧。”她暗自嘟囔,“她怎么叫我1031啊,明明我叫柠。”柠的出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雷达信号发射器,还未等她仔细思索,就莫名其妙的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欢迎了。
真的是被欢迎的吗?
柠缓缓起身,光晕的范围缩小至双脚。她试探性地迈开步子。随着她的脚轻轻落下,由脚趾初碰的一刹那,银色的涟漪圈圈泛开——像走在水面上。柠还穿着宽松的睡裙。她很喜欢这件睡裙,棉质的、很柔软,上面印着她最喜欢的维尼熊。随着她的长大,原先长及脚踝的睡裙如今只能遮住膝盖,图案也洗的有些褪色。即使身上的维尼熊只剩一只耳朵了,柠也固执的不愿丢掉换件新的。
她披散着长发,光着脚,竟觉得有些冷。
这里什么都没有。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了一会的柠得出了这个结论。
“反正一会就会醒来的吧,醒来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什么1031,什么虚空,在醒来的瞬间就会被忘掉的。”柠嘀咕。这么想着,她干脆摆烂般的又躺下了。
:啊…她竟然又睡着了。
:叫醒她吗?
:不了,让她睡一会吧。她看起来很累了。
:得亏她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着…
柠惊醒。
不知怎的,方才在梦里听到的对话让她不寒而栗,那两个声音很耳熟,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睁开眼睛后的景象更令她震惊和诧异——她还在虚空。
柠转了转脖子——不,不能180°旋转。
揪起一点肉狠狠拧一下——“啊!”她疼的叫出了声。
“不…不会吧,这不是梦,我被困在这里了?”柠有些害怕,“我可不想当什么战损女主!”发现自己是清醒而非在梦里的柠有些慌了神,不久前的她以为虚空只是她众多梦境中很快会会消散湮没并被遗忘的一个,可它现在却是现实。
——快,快动动脑子,柠,科幻小说里的女主遇到这种情况会做什么?
——我想回家!
——冷静点,再去周围转转吧,这里不会什么都没有的,说不定你能找到点什么帮你出去!
各种想法打着架,糅杂在柠的脑袋里。在经过和自己激烈的辩论和思想斗争,她最终决定再四下看看。
光晕还在,银白色的涟漪也在。它们仿佛宣告着柠的存在,在虚空中留下她的痕迹。
那边是什么?
柠看到远处有一个闪着微光的小点。
会不会是钥匙?她急切地跑过去,甚至忘记了这里连一扇锁起来的门都没有。
不,不是钥匙,那是一株勿忘草。它是蓝色的,纯粹的蓝色。让柠想起儿时母亲带她去土耳其时在爱琴海上坐游船。小小的她站在游船二层的甲板上,激动的趴在栏杆边,从栏杆的缝隙间向下看。船向前行驶着,涡轮使船边不断翻起白色的浪花。把视线稍往远放一点就能望见海本身的颜色,海水很清澈,那是深海独有的、动人心魄的蓝。而那样曾令她震撼的蓝色现在竟凝在眼前的一株小花上。
为什么勿忘草会生在这种地方?那是不大的一株,茎秆很细,长条形的叶披着细小的绒毛,交错互生。花瓣很小、很薄、蓝色,围着明黄色的花蕊绽开。它就这么孤独的立着,或许永远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来到这,怎么生长出来的。
柠望着它出了神。
她轻触花瓣。
——荒原
这…是哪里?
世界忽地明亮起来,柠被瞬间的阳光晃得眯起了眼睛。
揉揉眼睛,四下环视。
旁边有一个小丘,黄褐色的,颓丧的。那是个土丘,不高,海拔最多不过20米——柠推测它绝非地壳运动形成,兴许来自远方沙尘的堆积,抑或是谁挖坑的土忘记移走。小丘上面少有植被覆盖,干枯的草稀疏的生长在上面,裸露出沉寂的灰黄。大约是秋冬交际之时,连天空都不是亮蓝而明媚的,这个世界被灰色笼罩。
远处似乎有片森林,黑色,泛着点橄榄绿,遥远地压在地平线的边缘。
柠站在小丘下面的平地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