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起来了

起初我的视野里满是雪花片,耳朵旁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大脑里一片混沌。而后画面逐渐变得清晰,我努力地瞪大双眼在昏暗中看清环境。深绿色的阔叶针叶相错杂,密实地掩住了天空,只留下几线苍白仍然昭示着现在是白天。穿透骨髓的微冷让我浑身发麻。间歇地有鸟扑簌簌离开树枝的声音,还有水流过石头的细微响动。我无法再在这样死寂的环境里待下去……

找到了——林雾与昏暗阻碍了我看清,但不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我小跑过去,看到了他。

“嘿,你怎么这么慢?要不是我点亮了火柴,你不会就又迷路了吧……”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于是我趁机开始打量他。靴子、牛仔裤、枫叶红的脖套、皮革马甲上叮叮当当挂了许多不知名的徽章。他挠了挠后脑勺,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眉毛高高上挑,像海鸥,眼睛很圆,两颊微微凹陷。
为什么要等我?他又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想要张嘴,但是似乎丧失了身体控制权,这种感觉让我很慌乱。
“时间不早了,”他低头看了看表,“我们该出发了。”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有树叶还沙沙作响。

“去哪儿?”我听到自己这么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丢下一句话,就拎着我的衣领起飞了。

起飞?没错,我们霎时踞身于森林上空。我的眼眶因为强风而变得干涩,脖子被衣领勒得有些缺氧。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会飞!”我听到自己朝上方大吼。
“飞?哈哈,这么说也对,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你飞起来。”
“什…”话还没说完,他就松了手。
于是我急速下坠,重力加速度让我忍不住想要吐出来,有那么一会我的脑袋像是从里面被打了一闷棍。下一秒,我被一股力托住了——轻柔但坚定。
“它是风灵。”他降低了飞行高度,“我俩五岁就认识了。”
“说实话,我们能不能慢点飞?”
“如你所愿。”
我终于能够睁开双眼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刚刚那些直冲云霄的树飞快地从我们的脚下掠过,我逐渐沉浸于这场飞行了。

须臾,我们落在了火山口的边缘。
云层中破开一道裂缝,露出了外面的蓝天。火山口里还徐徐冒着几丝白烟,似乎昭示着前不久刚刚结束一次喷发。他蹲在地上,嘴里叼了根干草。
“为什么来这儿?我觉得也没什么稀奇。”我嘴里嘀咕着。
他仰起头,看了我几秒,然后笑了。“还有1分钟。”
我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是什么东西高速破空飞行摩擦出的哨音。它逐渐向我们逼近。
“抬头。”身侧传来含笑的声音。
我于是抬起头——
深蓝色的裂缝变得更大了,数个白色光点按照离心轨迹被甩出耀眼的星云,像信号弹一样带着不确定坠落,在幕布上留下耀眼的痕迹。渐渐地、渐渐地,离地平线还有100米、80米、50米。他转过头看着我,黑色的瞳孔映着逐渐逼近的流星们。
很美吧?太壮观了。
砰!第一颗陨石撞到了地平线,泛起了极大的荧光水花,霎时间就照亮了周围。我们等待着,降落在地面的陨石越来越多,离我们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我和他升到了空中,向前飞去,穿梭于坠落的流星之间,身边的荧光绿色痕迹触手可及。
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我的身体越来越沉,落到了地上。他似乎在努力让我起来,但是显然失败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迈开腿奔跑,但事实上我依然纹丝不动。耳边传来他的吼叫,我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在我头顶碎裂开的陨石。

意识短暂地脱离了身体,再睁眼时,我仍然在空中。刚刚宏伟的风暴已经停息,地面上仍冒着火星的陨石无法再现片刻前的辉煌。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他。正疑惑着,我听到了抑制住的哭泣声。他正跪坐在一个闭着眼睛平躺着的男孩旁边,看起来非常痛苦。我无法降落,只能飘过去,问:“他怎么了?”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说话,于是我又提高了声音。但他只是沉浸于悲伤之中。我俯下身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惊讶地发现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不知道为什么风灵刚刚没有听我的……”
“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还很好地和风灵一起配合,我以为我可以的……”
我似乎从他的话里明白了什么。那个躺在地上的其实是刚才的……我?
噗呲!躺在地上的男孩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像只小熊。他坐起身,笑着说:“我早醒了。”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瞪大了双眼。
“但是,我刚刚真的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哥。”男孩深棕色的眼睛真挚地看着他。
他紧紧抱住那个男孩,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男孩抬起头,似乎是看着我这个方向,无声地用口型说:“对不起。”
有什么可抱歉的呢?本来就是我的灵魂附在了他的身上啊,不过刚刚我应该算是替他挡了一灾吧?

我没时间细想了,因为我眼前的世界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扭曲、融化、颤抖。
还是满世界的雪花片,耳朵旁边的声音忽远忽近,我听到有人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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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阐述:遇到了挺多困难的。一开始,脑子里确实有一个很具体的场景,但是对于故事怎么展开、人物是什么背景都没有任何想法。我想过跟遇到的这个人去冒险,或者是与他同行,最后决定以一个“看似第一视角实则第三视角”的设定来继续这个故事。删删改改了很多次,在尽可能讲清这个故事了,但似乎还是有点难以理解。总之现在完成了初稿,希望听到一些建议,然后继续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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