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终

不写了,权当终稿

 

阿宁今天又加班了,怕是又要在研究所待到九点多才回来。我穿过客厅走向书房,想着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电视机上挂着的铜制钟表分针过八点了,旁边的日历是——十六号,小念好像在八点有直播?

我加快了脚步,去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小主播声音挺好听的,像南方藏在树丛中的山涧,但我有点心不在焉。

阿宁这段时间老是在研究所里头熬大夜,周中加班周末不休的,本来轻松浪漫的二人时间被研究所这个小妖精抢了去!实在是岂有此理。上个月情人节我特意找花店订了99朵玫瑰,在家里头煎了他最爱的银鳕鱼,熬了一锅浓浓的奶油蘑菇汤,开了瓶香槟等他回来,结果一通电话,告诉我实验又有问题,要加班!得,好东西他都无福消受了,就我对影自酌到夜半,然后早上半睡半醒之间得了一个早安吻……

我打开了扫雷,打算来一局平复一下心情。

阿宁昨天没有加班,他说想要看我穿西装的样子,给我买了条绿色的领带,让我找一套西装搭给他看。我今天回来就翻了衣柜,看到了六年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为了约会专门买的一套黑色修身西装,我就知道阿宁指的是它了,今天试了一下,竟然意外地还能穿进去,过两天周末如果阿宁幸运地不加班,我就穿着它再去城西那家我们当初约会的西餐厅回味一下青涩的恋爱……

还剩六十七个雷,胜利在望了……不对!我怎么印象中刚刚只剩三十二个了?我切换页面,发现直播间公屏也错位了,明明一句话我完全读得懂,但是仔细看它却分成两段了,播放出来的声音也是十分钟前小念刚刚说过的话。

阿宁!

我来不及处理任何事情,从椅背上拿起外套夺门而出。我奔下楼梯,楼道还是那么灰暗,二楼拐弯处的声控灯还是没有修好,门口的高速辅路仍然车水马龙——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发声。

但我不敢停下脚步,两个街区外就是研究所。冷风像刀子刮我的脸,我睁大眼睛盯着五十米外的黄色路灯,在华灯夜幕下狂奔着,像一只狼。

旁的灯光大厦皆模糊了,成了一团团在黑暗中跳动的光团,揉进风里从我的耳边和眼角掠过。但研究所依然很清晰,它高耸的黄褐色墙体,放着蓝白光芒的玻璃窗,竖写地金属方字的反光。它好像末日中第一个在光芒中逝去的建筑,那样摇摇欲坠,又那样清晰明亮。

我喘着气到了研究所门口,果不其然里头的人群在往外跑。他们着着的各色衣裳在黑夜里都被染暗了,只有白大褂抓得住我的眼睛——可惜我浏览了一圈,没有阿宁。

他还在研究所里。

我推开人群继续往研究所里挤进去,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嘈杂的人声中,我听到他们说阿宁在里头,在事故的正中心,在楼上,在ES3207科室。

我穿过了汹涌的人潮,进到了灯火通明的科研楼内。

没有逃出去的人都在奔走,大声地叫喊,繁忙地维护调试,像覆巢之下的蝼蚁,飞速地跑动着交流着,声嘶力竭地投入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洪浪中。

但我注意不到更多了,阿宁在ES3207里。

托所内挂在天花板上清晰指向的标牌所赐,我很快地找到了楼梯,攀着冰凉的金属栏杆向上快跑。随着我越接近目的地,人越少,楼道越空旷,我跑步时候的脚步声越大而空洞,白色的墙壁瓷砖和灯光越刺眼。

最终,在西区第三层的大型实验室里,隔着几台大型金属仪器,我看到了穿着白大褂拿着记录本,正盯着一个玻璃窗圆顶柱笼罩的虚空的阿宁。

四下只他一个活人,伴随着机器“嘀嘀嘀”的声音,好像外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在这里和平常一样在等一个普通的实验结果。这个安静的环境被我的出现打破了,阿宁听到了声音,转回头看到了我。

他很开心地笑了,小步跑过来抱了我一下,我也紧紧地抱住他。

他道:“你怎么来了啊?等下,我这里还有一个数据要记,我得过去看看。”

他拉着我的手带我也走到那个玻璃圆顶柱前,旁边的仪表盘在不断地跳新数字出来。阿宁皱着眉头盯着那些新来的数字,在他本子上不断地涂写着。

我才有闲心停下来打量周边的事物,由于阿宁工作性质特殊,保密是不可或缺的。虽然我们已经交往五年了,但我完全没有探听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仪器都是做什么的,更不明白阿宁具体所研究的是什么,他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里四处都是白色的,我却感觉有一种惨淡的蓝笼罩着。厚重的隔音门墙关上之后,这个实验室就好像和世界割裂开了,全世界只剩下我和阿宁两个人。我不明白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要独留阿宁一个人在这里,他有什么特殊的吗?阿宁明明和我一直以来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爱人,相识相知,和彼此一起约会看电影,周末出去踏青旅游,有时候吵吵架互相埋怨,在难受苦痛的时候又彼此依偎……

我看着那扇厚重的实验室门,迟钝地想起来——刚刚好像有一批人在追赶我的脚步,似乎也想到这里来,他们要来做什么?门禁已经随着这不知何起的怪象坏掉了,我刚刚一推即开,这些人是来帮阿宁的吗?但刚刚他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明明很惊讶。

阿宁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与此同时,那扇门也被推开了,安静的实验室瞬间炸开成了沸腾的煮锅,七嘴八舌地什么也听不清,乌乌泱泱地向我和阿宁跑来。

这样乍起的叫喊声中,我从他们的嘴里捕捉到了一个句子:

世界开始崩裂了。

这样多的人袭来,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脚下的感觉却不太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个一人多宽的洞,中心是白色的,有着那种惨淡蓝色的光边。这东西好像有种古怪的吸力,我的腿乍接触到它就没进了半截,而它的两侧在不断延申,片刻就劈开整个实验室向外扩张。

阿宁在混乱中撞进了我的坏里,我抱住他,两个人一起向那个光圈中跌去。

 

“奇点。”阿宁在我耳边轻声说,“刚刚那个是时空扭曲的奇点。”

我们降落咋了一个黄绿色地砖的小街上,旁边是小摊贩叫卖的声音。天空很蓝,几乎没有几朵云朵,一街之隔好像是个小公园,有一只橙色的菱形风筝在天上飞,隐约有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

“是怎么回事?”我问,“这里是哪?我看着有点眼熟……”

阿宁紧紧地扣住我的手:“好像这个世界出了一点问题,时空略有些错位扭曲,我们前几个月在试图去找到这个事情的原因然后去组织他,但是没有结果。”

我抱住他,让他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想到事情发展得会这么快,”他闷闷地说道,让我不由得想到打蔫的小猫,我都能想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就今天突然就这样了。我们应该到了一个时空扭曲错位的地方,你说你觉得熟悉,能想起来什么有关的记忆吗?”

“好像……我小时候家里旁边有一条这样的街。”

“那就是了,我们可能是掉到过去的你家附近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特别馋公园旁边小吃街的一家绿色黄子招牌的冰淇淋,是前面那家吗?今天我请你吃。”

“咱们就在这里这么买东西没事儿吗?”我问。

“没事,信我。”他仍旧很用力地握着我的手,“两个香草味的甜筒,谢谢。”

“是很好吃,”他说,“你的口味果然很可以嘛。”

“嗯。”我道,我跟随着他的牵引往前走,但是一步迈过,脚下不再是有些高矮不齐的青黄色的石块地面,而是平整的柏油马路。

好在阿宁还牵着我的手,我们还在一起。

“果然,”他道,“越来越不稳定了,咱们可能会过一会或者说走一段路就碰到什么节点去到另外的时空了。”

轻柔的古典隐约若隐若现地响起,有一个头上带着黄色小花透视的女孩抱着一碰玫瑰花和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孩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走进了前面那家西餐厅。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道。

“对,也是我送你那个维尼熊玩偶的地方。”

“它还在我的床头呢,”我想起来那个已经有些褪色黄色小熊,“它又变脏了,说起来是不是要送去洗洗了……”

我们跌倒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我的左手边是阿宁,他身后是一只可爱的维尼熊玩偶——颜色还很明亮,嘴角的笑容高高扬起,一只眼睛调皮地眯着。

“这么快的吗?”我问。

“我不知道,”阿宁凑过来,伸手环过我的肩,似乎想要将我嵌在他的怀里,“我不想和你分开,”他轻轻地亲吻我,“它的演变愈来愈剧烈了,我能感觉得到,现在我们还能说几句话聊一会天,可能过一会我们每做一个动作就会换一个时空,每一秒我们都随着秒针的跃动在时空中跃迁。”

“至少我们还在一起。”我道,“我爱你。”

“我也是。”只有五岁那么大的阿宁跟我说,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像刚学会飞的雏鸟,尖锐而有力量,他站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用他占了面部很大一部分的眼睛看着我,用仍未蜕变,但已经像伫立在风浪中的礁石那样坚定的语声和我说:“我也爱你。”

到如今,我这样牵着他,他倒像是我领去冰淇淋摊的小朋友了。当然,我们现在不在小吃街上了,在……惨白的灯光和墙,来来往往的白大褂,频繁的交谈内容……

研究所?

我下意识抱起阿宁,躲到旁边的一个隔间里。

“为什么你这么大的时候会在研究所?”

阿宁仍然紧抓着我的手:“我不清楚……但是,好像这场事故的的确确和我有一些关系,我需要在这段时间理清一些东西,给我一点时间。”

我说:“好。”

下一回我们在一个狭窄的窗舱卧床上相见,我们相拥着躺在一起,阿宁也恢复的原来的模样。

“我确实有一些与众不同,”他抱着我说道,“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波动,这段时间它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有时候我能够和它共振,你能明白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欣慰地笑了:“这样就好,我好像可以干涉一些事情,譬如说,我现在可以让那个帘子稍稍地飘起来一点。”

果然卧铺的床帘在无风的船舱里离奇地飘起来了。

“但是我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刚刚才发觉,我也没有掌握它……”

我们又到了一个吵闹的大型商场,随即在我刚找寻到阿宁的眼睛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山上的观景台,又立刻在游乐园的大摆锤上面了。

我觉得那个不为所知的后果大概就是我们的时空转换更频繁了,但我们的手仍然紧紧地握在一起,我觉得非常安心。虽然外界的变换越来越快世界和时间越来越模糊,但只要我们的手是握在一起的,就算没有说话,我仍然感觉很快乐很满足。

可原来动荡得足够深刻,阿宁也是要脱离我的。

我在一个医院走廊里睁眼时,看到的是十米外的阿宁正在震惊地看着我,可当我们向对方奔去,我来到了一个优美的小花园。

“阿宁!”我大声地喊到。

“阿宁!”我四处奔走着。

“阿宁!”可惜没人回应。

我再次一脚踩到一个悬崖的边上,在坠落的时候掉进了蹦床里,被蹦床弹起的瞬间我跌入了一个松软干旱的沙漠。

可是阿宁呢?

紊乱的时空愈演愈烈,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穿越了无数个节点,我好像在万丈宇宙中的一束飘渺的光,渐渐地被这个空洞不满足的动乱所吞噬。不稳定的时空从外界影响到了我,我记不清事情了,我的记忆随着割裂的时间和空间变成了零碎的玻璃碎块,可能我的定海神针丢掉了,我坠落在这个如迷宫般纷繁的时空深渊里了。

我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了,我的名字?我的喜好?我的过往?但我总觉得我应该是牵着谁的手的,我想要去找寻他,但我已经漫无目的了。失落的苦痛由我空虚的手掌蔓延到全身,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我丢弃了我自己,但我不想丢弃他。

我好像处在一个劣质的塑料空瓶里头,有人在不断地向外抽取空气,而薄薄的塑料外壳就随着空气地流逝向里挤压,我逐渐感到窒息,我也随着这缓慢的凌迟被压成了一片薄膜,痛苦地蜷缩起来,好像就要在绝望和不满足中灭亡。

 

 

就好像一滴落入海面的水,我即将归于这片渺茫而沧浪的世界了,但海水倏地散开了,我竟没在柔软处被吞没,而在柔软的怀里醒来。

我睁眼,看到了阿宁微微颤动着的似海的眼,他的背后是那个惨白的冷光实验室。我们处在那个大型实验室的最正中的玻璃罩中,四周是一群如饲狼一般红着眼睛盯着我们的人。

他们身穿黑色的衣服,与这个白色的实验室格格不入——除了为首的那个老者,他穿着和阿宁一样的白大褂,眉毛和发丝都染了些白雪,眼睛被几层皱纹压着,莹莹的有一层珠宝一般的温润光芒。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慈眉善目,和簇拥着他的那些黑色的恶狼是如此截然不同。

他是收养阿宁的导师蒋鄂文,是将他从小拉着到现在的至亲。

“孩子,”他说,往常一样,他的声音仍是温和而富有智慧的质感,“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阿宁在发抖。

“你不应该和他,”蒋鄂文睨了我一眼,“一起去奇点的。你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听话来我的办公室?你在那里看见了什么?你为了保护这个平凡无奇的家伙受伤了么?”

我心里一紧,想要去仔细看阿宁,但他组织了我。

“老师。”阿宁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你想要做什么?我把你当作父亲,你把我看作什么?”

“事到如今了,你还在以普通人自居吗,阿宁?我们都明白,你是特殊的。你过了二十年普通人的生活,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享受正常的工作和爱情了吗?他现在知道你是个什么怪物了吗?”

他在厉声的质问后,又忽地把语气放缓了:“乖一点,阿宁,不要再试图逃走了。”

阿宁摇了摇头。

蒋鄂文的神情倏然就变了,他按下了面前操控版上的按钮,玻璃罩碎裂开了,那群黑衣人像是要分食猎物一般一齐扑向了我们。

各样的噪音和警报响彻在这个狭小的紧闭空间,阿宁将我护在怀里,我闻到了汗液浸入家里的洗衣液时候混杂出的气味,这种味道好像安宁香一般,竟使我在这虎视眈眈的牢笼中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片刻。但就好像过山车下坠前的最缓的平坡,后面袭来的是千丈鸿壑。地板倏然融化了一块,那个巨大的玻璃罩子也碎裂开来,我们一同跌到了下一层,撞歪了很多仪器,我的额头碰到了阿宁的额头,但所幸是平安落地。

三层的那帮人有些也被那离奇的洞口漏下来了,这群人穿的黑压压的,在这个冷光的实验室楼中好像一群肮脏的蛀虫,啃噬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大楼。

“小心,”阿宁拉住我的手,猫着身子带我藏在了一个巨大的钢铁机器后面,“他们有武器。”

“有武器?”

“对,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们腰上别的那个黑色的柱体好像是隔壁研究所新研究出来的小型多功能激光。我不知道老……”阿宁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豢养了这么一批家伙。我本来以为……”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他真的是真心待我的。算了,先逃过这劫再说。”

“阿宁,刚刚左边好像有个黑衣服的家伙往我们这来了,咱们怎么走?”

“唔,前面那台大概一人高的机器你待会能够着伐?待会我说走,你就去按第那个机器中间那排第三列第三个红色的按钮,然后那个机器就会呼啦呼啦地转起来走!”

我被阿宁一把推到了那个机器前,还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晃晃悠悠地时候本能地找到那个按钮按了下去,然后我就和那个黑衣人一起被机械臂甩了起来,阿宁抓着我的胳膊我们一起飞到了半空中。我尽力把他拽向我,试图护住被­完全暴露在所有人视线的我们,但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发声,半空中骤然撕开了一道如同奇点一般的裂缝,我们恰巧穿越了它,落在了一个只一层薄褥子的小铁床上。

铁床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也被怀里的阿宁撞了一声闷哼出来。我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是一间几平米大的小房间,里头有三张一模一样的小铁床,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铁柜子和木桌子。这里看着像一个逼仄的员工宿舍,而它的上方——准确来说是我们两个的上方,飘着一个正在急剧缩小的裂缝,眨眼间它就彻底消失了。

“没事儿吧,”他很快地从我身上爬起来,“我没想到它出现得这么快。”

“它是什么?那个把我们弄到这里的裂缝?”

“对,是那个裂缝。那差不多是个时空通道吧,我们现在看起来在研究所的休息室。”

“哈,那你们休息室有够寒碜的。还有,你刚刚给我一通抱怨那个贾惑,快说你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之后需要我做什么?”

“嗯……差不多吧。现在这里暂时应该还算安全。哎你小心别撞到那边的杆子,唉!”

我直起身来的时候冷不丁挨了一记,晕晕乎乎地瞧见了罪魁祸首——一节从柜子旁支棱出来的晾衣杆。

“疼不疼,坐下来我给你吹吹。”

我哼哼唧唧地坐回床上来,阿宁掀开我的头发吹了几口气。

“还行,就一点点肿,过两天就好了。”

“就现在这局势,别过两天我还没好世界玩完儿了。”

“不会的,”阿宁把我的手放进他的两只手中间,“我保证,世界玩完了你也会没事的。”

“你说吧,”我揉着脑袋,“怎么一回事?”

“我们的世界是个低维度的三维世界,是吧?”

“对。”

“世界上是有高维文明存在的,是吗?”

“对。”

“咱们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有个高维文明,想把咱们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文明给吞噬,或者说同化掉。然后他们在二十八年前钉了一颗楔子到我们这个世界。”

“这个楔子就是你?”

“对,不过我也就刚知道这么顶大帽子在我头上扣着,非得搞得像因为而起弄得乱七八糟的,每天打卡上班下班约会不好么?”

“那那些突如其来的时空通道呢?我们刚刚跌落进的那个奇点链接了什么?”

“高维对于低维的控制和破坏是轻而易举的,就像你把一个平面翻折起来使它们重合,这两个平面之间就可能联通,然后就会发生跃迁——也就是我们刚刚经历的。就看现在这个世界的破情况,他们好像要从研究所开始把这个咱们这个平面团成一个纸团,然后想法子把它变作高维的一部分。至于那个奇点,奇点是打通了高维和低维的第一个点,但以我们现在低维的状态无法直接进入高维的世界,所以我们在不同于我们的其它低维世界来回跃迁了很多次。”

“其它低维世界?可是那里所有的景物我们都很熟悉,不是我们的过去……”

“也有一种说法就是平行世界,低维的世界就好像高维的一个投影,不同的投影表现出极其相似的状态但不尽相同,所以我们的时间线和那边不太一样,有些事物也不一样,而且我们回来之后并没有像时间回环那样被穿越到过去的自己给影响,因为受影响的并不是这个世界。”

“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阿宁轻轻给了我一个吻,像春天拂过嘴角的桃花,我细细品完它的香,未尝到味道就离开了。他从旁边的木桌子那里翻出不知道属于谁的纸和笔,给我详细地画了实验楼的地图。我半搂着他,却觉得手越来越凉。用力地抱着的明明是很结实真实的躯体,心里却像压缩的棉花慢慢地散开,变得有些虚当当的。

我们相对沉默的一会,我抱着他,偷尽每一寸时间去享受这要将我溺成水的温存。

“我能相信你吗?”阿宁突然问道。

我蓦然凝固了,蒋鄂文的假面刚当着我们的面破碎成粉末。一种疼到极致的窒息向我袭来。

“可以的。”我说道,“可以的。”

“那我相信你。”阿宁又轻松地笑了起来,“我刚刚给你画了我师姐宿舍的位置,你去找她,什么都不要说,她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逃出研究所。”

“你呢?”我飞快地问道。

“我。“他又吻了我一下,”我往上面走一趟,会回来的,等我。“

我说:“好。”

就像春天砸在鼻尖上的春雨,你上一刻还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下一刻再去找就不见了。阿宁凭空消失了,除了刚刚怀里的温度,什么都不见了。

 

 

我不打算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停留了,我向衣柜的主人借了一套白大褂,打开门走了出去。却不料刚巧与一个正在搜寻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他拦住了我的去路。

“您好,请问您是研究所的的研究员吗?”

“当然,”我答道,“怎么了吗?”

“刚刚有一批盗贼趁乱进了研究所,想要窃取实验成果,我们需要追捕他们。请您出示一下证件,配合调查。”

我翻找了一下口袋,很不幸,这位借我衣服的仁兄并没有将证件落在白大褂里的习惯,而拿出其它身份证明我也无能为力。

“哎呀,忘带了,可能被我落在东北的宿舍了。但我真不是那什么进来浑水摸鱼的小偷,我就在西区一层11室跟杨老师做课题,你要是不信,可以等我回宿舍了之后把证件找出来给你看看&……”

“抱歉,但如果您不能出示您的身份证明的话,可能要麻烦您和我走一趟了。”

“哎不是,小兄弟你通融通融嘛,人难免忘事儿,我还急着回家找我……不是!怎么就动手了哎!”

未曾想这位黑衣的朋友如此地油盐不进,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直接便要上手来擒我。我只得借我闲日里学的一些三脚猫手段趁他还没认真动手时,抽出他腰间的小枪,给他了来一下。

我把他拖进了适才我和阿宁告别的那个休息室,请他去床上歇息,再为他盖了被子,之后还帮他把身上的武器什么的卸了下来,拣了几个好用的,藏到了身上。

既然已经遇到了一只来逮耗子的黑猫,那不免要再碰到的。我得快一点去找到何糖学姐。我现在的位置恰好在整个研究所的中部,沿着东边的走廊一路过去就是电梯,但那边摄像头很多,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掌握了研究所的监控。

我出了房门,向北部走去,果然不久后发现一间技术控制室。我用那位黑衣人身上的工具破开了门,进到了这间屋子。此时此刻我很庆幸自己的职业与此有关,因而能让我对能及的一些监控和电力做出调整,所以当我再次踏上走廊的时候,我掌握了一条短时间内没有黑衣人和监控的路线,直奔东部的电梯而去。

何糖的宿舍在东北部宿舍区的顶层,我乘电梯到了相应的楼层,想要往那边奔去,但是——

来不及了。

 

显然如此,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追杀我的是百来个卓有训练的专业人士,我能做到的他们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这里是研究所,是他们的主场。当电梯门打开,是十余个蓄势待发的黑衣人。

大概……虽然很不甘愿……

阿宁,我是很希望能等到你回来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为数甚少的防身的小玩意儿,几乎已经准备束手就擒,电光火石,整个电梯的上部被诡异地削去了——由金属镶着白灯的顶部,被灰白色的大理石替代了,斜斜地擦着我的头顶直指而下奔向那些守株待兔的黑色豺狼。

我身处的这一处电梯也遭了殃,应当是由于这突来的事故造成了短路,燃起了迅猛的火,火舌飞快地舔上了我的腿脚,但我竟并不感到灼热或窒息。这团火和我,好像处在画布的两个不同的图层,各自在这份奇异的图像中存在且发展着,但互相之间没有影响。

阿宁!

虽然没有任何凭依可以证明,但我确信这就是阿宁的手笔。就像之前无数个瞬间。虽然没有导线将我们串联,但我们仍然无数次共振。

电梯跌到了下一层,我并不想被密封在这个狭小的禁闭空间,我需要去找何糖,我要离开这个要命的研究所。至少我不能再让阿宁继续关注我,他有他要去做的事情。

我想,至少试一试用力地掰开电梯的门。但我并不能够得逞,甚至有时完全无处着力。当我第十三次试图撞开这个庇护我又禁锢我铁制牢笼而毫无所获时,我几乎觉得那脚边那火烧的着我了。我很思念我的阿宁,我得要出去。我不知道这个将我隔开的空间能持续到几时,它不安全而且不安稳,就像我和阿宁现在这该死的现状。

可惜就是问题出现后终归得试图解决,我一寸寸抚摸着这个铜墙铁壁,它到底存不存在一个能够让我脱出的缝隙?蓦然,我的手指陷进去了,穿透了这个银灰色的铁门,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一点触感上的刺激,就像是游戏中的穿模,我整只手穿过了这个看似结结实实有碰撞体积的电梯门。

我迅速把手收回来,又再次覆上去——再次穿了过去。我回顾了我的

 

 

 

 

双人大床,床垫不软不硬,被子很柔软,床单被罩枕套一应几乎都是饱和度较低的纯色,可能会有一些小花纹图案。床边摆着几个小玩偶,其中有一只褪了色的维尼熊。

 

  • 冰箱

双开门,上中下三层,银白色但是不反光的,已经不算年轻了。有几个旅游景点或者纸片人的冰箱贴。内部井井有条,蔬果肉类分开整齐放,而且基本上都很新鲜。几乎都是应季的食物。

 

3、每天⼊睡前最后⼀件事

和爱人有一个晚安吻。

 

  • 中学毕业于

一线城市某个重点中学。

  • 喜欢的书、电视节⽬

论文期刊,偶尔的一些小众的文学书籍

喜欢看电影(CCTV6?)、纪录片

 

  • 怎么跟妈妈说话

——

 

  • 最好的朋友

同实验室的一个师姐

 

通常不背包,有时候会背一个薄薄的公文包。

 

  • 失眠时会

起来把第二天要做的工作做一些/看一些论文/把爱人叫起来两个人聊会天或者下楼散步或者一起窝在沙发看一部电影或者下楼吃个夜宵/独自到阳台看着夜晚的街道发呆。

 

  • 他/她最害怕什么?有过什么噩梦吗?

害怕爱人失去

梦见过被虐待/被一条蛇追逐/掉落进一个无底洞

 

  • 你见到他/她时,他/她正要去哪⾥?

他正要从应酬的饭桌上下来赶回研究所纠正一个刚刚在脑中复盘时发现的实验错误,我送了他一程,然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 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依靠的是本能、逻辑思考还是情绪?

逻辑思考

 

  • 最难忘的事情

那一天,世界崩裂了,和爱人一起落入了奇点。

 

  • 周⽇下午他/她通常在哪⾥度过?

在研究所加班/出门约会/边读书边看爱人研究新菜谱/出去和朋友玩

 

15、⾝体特征?

182左右高,看上去偏瘦,但很有力量。眼睛很好看,很温柔。五官端正清秀。一般穿衣的剪裁都很合适讲究,穿搭都很好看。

 

16、⾝体语⾔(表情/⼿势)的特征?

有一点点懒散的感觉,但并不显得邋遢随意。常常是微笑着的,心情很好的样子,有时会习惯性地去摸白大褂上兜里的笔。

 

17、喜欢(讨厌的⾷物)?

喜欢吃鱼

 

18、最后,他/她的名字(出⽣⽇期?)

阿宁

 

 

 

 

  • 初稿中,你认为自己做得最好的是什么?

 

尽力去写了到此为止的剧情,至少可以算是个故事了。

尽力去写了感情。

 

 

  • 梦里最鲜活的感官感受(视觉/听觉/触觉……),你有没有用独特细节把它们描绘出来?

 

尽力了,有写,但似乎不算是独特细节。

 

  • 主人公是谁?Ta在故事里的经历可以被串成一条清晰的逻辑线吗?

 

“我”和阿宁,可以。

 

或许,你需要去发现-重塑这条逻辑线。

 

请代入第三人称,去体会从故事开头到结尾Ta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

情感:抱怨-心急-开心-绝望

状态:正常活着的地球人类-穿梭在时空间的可怜生物-生死之间的一个悲伤的人类

 

 

  • Ta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特征)?

很爱阿宁,冷静沉着,对除了阿宁之外的事物好奇心较低

 

请基于此再次梳理故事中Ta的经历对Ta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生活的世界崩塌,爱人离去,自我接近灭亡。主要是爱人离去的痛苦。

 

  • 修改时面临的最大问题会是什么?

 

写不完后续,文字不够生动。

 

最后、修改后问自己:你在梦里核心的情感有没有传递出来?

 

 

 

 

进深版人物问卷(15分钟)

  • 如果ta有机会为自己写回忆录,你觉得ta会看重自己一生中的哪方面经历?具体到,ta会致力于讲述什么时刻?

爱情,初见/出去玩的时候/一些遇到困难但因为互相支持所以能够继续往下走的时刻

 

  • 职业:ta职业生涯中最经受挑战的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ta是怎么应对的?带给ta的后续影响有哪些?总体说,这种挑战来自于外界还是来自于内心(例如某种性格弱点)?

文中发生的事情,研究所(自己)成为了世界崩裂的源头,他猝不及防和爱人掉入了奇点,然后在平行世界云游一圈回来后,发现自己被研究所的安全部长针对了,他把爱人安置给信任的师姐后自己去到高维世界去@#¥%……&*(此处涉及剧透因此被码掉了)

 

  • 家庭;家庭中(无论小时候的家庭还是成年后自建的家庭,都可以),ta最在乎谁?他们如何相处?谁最在乎ta?为什么?ta最甜蜜的记忆是哪一次?最不好的记忆是哪一次?那一次,发生了什么事?

文中的“我”;同;两个人一起出海去玩,在当地的最高峰的日出下接吻;这一次,文中发生的事情,研究所(自己)成为了世界崩裂的源头,他猝不及防和爱人掉入了奇点,然后在平行世界云游一圈回来后,发现自己被研究所的安全部长针对了,他把爱人安置给信任的师姐后自己去到高维世界去@#¥%……&*(此处涉及剧透因此被码掉了)

 

 

  • 性格:如果有机会回看,ta认为自己性格的优点是什么?(ta会想起哪些事情“作为例证”?)ta会痛恨自己的哪些特点?(ta会想起哪些事情“作为例证”?)

 

 

5、外界:对ta自己来说,是受了哪些外界影响,ta才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对你(创造ta的人)来说呢?

 

  • 想象……文中曝光的ta这个事件,有或者没有,对ta来说都一个样吗?(会有本质性影响吗?会有些微影响吗?会有看似无但实则有的影响吗?)那影响是怎样的?

不一样,会有本质性影响,那个影响是@#¥%……&*(此处涉及剧透因此被码掉了)

 

 

注意:前5个问题五选三回答,第6题必答~

 

 

 

进深版作者阐述(15分钟 )

  • 你心目中想要展示的人物核心特质是什么?

临危不乱,有点调皮,很爱爱人,很信任爱人。

 

初稿跟上述目标的差距在哪儿?(哪里是你想要、但感觉没写出来的)

爱和信任吧

 

  • 你觉得自己选取的情境/事件是(展示人物核心特质的)最佳选择吗?

不是

 

如果不是,你现在想来还有什么其他可能的情境/事件可选?

他俩在上一段里头那个时空漩涡中所经历的扩写

 

3、具体说,你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逻辑有不通的地方,背景太大太复杂太考验一些科学性上的可以用以的解释,虽然有大纲但太大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写到哪想到哪,有很多突发的情节最后可能圆不回来,之前设计的一些伏笔到后来写的时候会发现没有用了。

 

 

请回答以上问题,答案放在人物初稿下面的留言区。

 

 

 

 

 

 

 

一、人物(15分钟)

请为主人公写一个百余字的人物小传(TA是怎样的一个人?)

要求:包含

  • 人物生长于什么样的家庭(阶层、生长环境、家庭关系)?

一个普通的首都中上阶层家庭,从小拥有比较充足的教育环境和物质环境,不愁吃穿,不愁用度。自小成绩中上,品格优良,家庭关系较好。

  • 受教育程度/职业?

大学本科+博士(大概)/一个技术工程师?

  • 性格特质(如果用3~5个词描述的话……

冷静,温和,稳定

  • 生命中经历过什么重大起落?

到目前为止几乎一帆风顺,较高的起是和阿宁在一起生活

5)在这个作品里,TA内心最深层次的欲望是什么? 

和阿宁安稳地在一起生活

二、结构/矛盾冲突(15分钟)

请按照“一个人想要_______,于是TA________,TA的世界从此变成了_______的。”

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模式,概括故事的主框架。

我想要和阿宁安稳地在一起生活,于是我要和阿宁一起面对高维和贪婪的导师的冲击,我的世界从此变成了高维的

 

三、视角(15分钟)

请在核心情节处挑选一个小片段,改换视角写一遍

 

1、第一人称视角需要注意:

(1)跳入人物,理解并写出在那样的境遇里,TA在想什么、感知到了什么,TA行事的动机;

(2)关注人物主观视角与全知全能客观视角之间的差异。

 

 

四、场景/氛围(15分钟)

你把核心情节设置在什么样的场景里了?寻找那个场景的特点,为它写一小段话。

一个电梯里,

狭小而脆弱的一个闭处

要求:根据发生的事件的特质,去把握场景氛围感。

五、意象(15分钟)

你的故事世界里有什么一直陪伴着主人公的意象吗?

可能是机械的电话铃声、打翻在地流淌的牛奶、烟儿一样的影子、一枚生锈的戒指、硬币、霉味、月亮、空气中的香甜气味、指甲抠着什么的瘆人响动……

试着找一个,让它和叙事交织,写几句话。提示:它不需要总是出现,但可以有意无意穿插于叙事中,呼应情节发展。

要求:意象要具体。具体的方能独特。笼统则有可能陈词滥调。

这一段里头暂且没有,曾经或往后要是说的话,或许是一只小熊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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