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刀(连载ing)

剑 与 刀

引子(重置版)

日头高挂,已是正午时分,大地被烤的焦烫,远远望去,青翠的山峦上行有一人一马。

那男人年逾五十,身后负刀,刀鞘破破烂烂的,头戴斗笠,披着满是补丁的布衣,上面尽是些灰尘污渍,裤腿衣袖上挽,露出古铜色的皮肤,细细看去,布满疤痕,一双破草鞋踩在脚下,走的不快,一步一步,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决。

马瘦毛长,看着病怏怏的,一只脚有点瘸,跟着主人的脚步,颤颤巍巍的颠儿着,好像随时会跌倒。

他们就这样走着,虽然缓慢,但只要走,天下虽大也总归是有个尽头。

太阳在天穹画了道弧,江边一座不起眼的客栈伴着落日的余晖出现在了天边,男人脚下步调不变,古井无波的脸上却生出了一丝动容。

半刻后,那男子驻足在了一间门可罗雀的客栈前,在门前拴好马,走进了前堂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高声要了三碗黄酒,却没有排出钱。

小二看着他这身破布打扮,强忍着没有赶人,只是上前笑着脸询问:“客官,这三碗酒要四个钱。”

而那破衣烂衫的男子,却是说到:”去问问你们掌柜,就说有人问他,这三碗酒,究竟值几个钱?”

锋锐深邃的目光刺入了店小二的眼中,小二被镇的一愣,眼光躲闪,终究还是没敢拒绝,嘴上应着赶忙避开那男子的注视,有些狼狈的跑去找了掌柜.

不一会,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急急火火的来到那男子的桌前,而当他看到那破衣男子背后的刀鞘,身形顿时猛然一僵,瞳孔微缩。

紧接着,老板突然上前,不管不顾的狠狠拉开了眼前男人的左袖,只见袖下左臂上的一道长疤映入眼中,尤为触目惊心。渐渐的,老板的身子开始微微抖动,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在旁人看来,颇有些滑稽。

老板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打量着身前这个孤独的人,许久,许久。

而男子突然笑了,一时间冰川融化,那笑容如一壶陈年老酒出窖,透着说不出的释然和快意。

男子缓缓开口说道:“老卢,这些年来,我走过了许多的路,身后这把刀,砍尽的不平事,早已数不清了,你知道吗?每当我到一地,杀一人,都要饮酒,无论是那北地冰花雕,还是那南国的习水大曲,就是小六子在御书房里埋了三年的金龙酿,我都偷出来喝过。但这酒喝的越多,越是觉得愈发没劲,一回比一回寡淡了。思来想去,还是当年我和六子在你这客栈,咱仨一起喝的那一顿,醉的是真他妈的快意,好像是要把整个庙堂和江湖都喝进肚子里去了。这次来,就盼着能来你这儿讨酒喝了。

说完,是许久许久的沉默。老板默默的去后院拿了一壶酒,回到桌前,倒上了满满三大碗,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一碗接着一碗。

酒已斟满,那男子却是没有喝,他只是呆呆的朝着向北方天际而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这酒不喝都知道,当然是没当年那么醇香四溢了。”

太阳终是从山峰的夹缝中完全落下,天上已然现出了几颗莹莹惑星,拱卫着一轮残月。正是在这一刹那,男子忽的站起身来,左手拿起一只酒碗,狠狠的向前扔去,扔完后便背过身来,不再去看那碗酒,只是猛地端起自己的酒碗,仰起头来把酒倒进喉中。

只见男子身后的那把刀倏地出鞘,向前北方飞去,刀越来越快,一寸破音,一里外便已快到世间再无人能寻其残影,酒水洒落地,刀已过长城。

再看那男子,身后的刀鞘空空如也,酒水和着泪水,早已流满了面庞。

那一日后的许多年,遍布大江南北的说书人们口中多了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那一日,北地蛮子于长城前屯兵百万。当朝太子,天下武功唯二高峰,亲守国门,一人一剑尽斩三宗师,十万军,杀的那以悍勇著称蛮子再不敢越雷池半步,终是力竭身亡。

那一日,多年音信全无,生死未知的刀酒客复出,一入世便如当年那般一力压尽整座江湖,身上的刀意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却总是背着一把空刀鞘,再不用刀。

多年后,太子的那把剑仍为被寻回,东海滨的一个渔家稚童却是捡起了海边的一把锈迹斑斑的狭刀。

第一章 等风

化不开的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贩夫走卒们结束了一日的辛劳,拖着疲惫的双腿,撑着酸痛的腰背,从集市散去。打更的梆声悠扬回荡,散在暮色中。

每每想到家中妻儿在门槛前翘首以盼的模样,辛苦人们心中总会浮现出些许温暖,满腔柔情,归家的脚步不免快上几分。

乡下的女子生来是劳苦命,却大多能持家,会体贴人,也只有她们带来的温度能褪去生活烙在那些铁打的汉子身上的伤,帮他们重拾和命运较量的信念与勇气,因而即便这些女子大多生的肤色黢黑,更不上貌美,却是如同长夜当中的盏盏青灯,让人总能瞅见一点亮儿来。

颇有些灰头土脸的的城门下,人群从主道鱼贯而出,开在路两旁的几家茶铺也纷纷到了将要打烊的时辰,店里客人寥寥,大多在准备起身离去。也正因如此,悠哉游哉的坐在茶铺口,双目微闭的少年,在这傍晚便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少年身披一袭宽大的黑袍,将他的身形衬的有些瘦小,被兜帽和额头上的乱发遮遮住面容模糊不清,却也遮不尽面容的些许青涩。身侧放着一把狭长物件,被黑布紧紧裹住的,让人无从分辨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少年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注视着身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面前的茶水氤氲出的淡淡轻雾无风自动,好像是在隐隐呼应着什么,又好像只是错觉。

“客官,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这小店也该打烊了,今日这茶水钱就给您免了。”茶铺老板在旁边已然观望了许久,见这少年衣着怪异,本着和气生财的道理,也不敢直接赶人,便只得赔笑着上前搭话。

少年没去看老板,身形也依旧不动。老板看着面前的少年,却是阵恍惚,回过神来,原本紧攥着的右手中竟是一沉,定睛一看,手中竟是凭空多出了一锭银子,老板不免心惊,凭着年轻时走南闯北练就的定力,强行稳住了心神,改了口,满脸堆笑的说到:“但若公子想留,再多坐些时辰也是极好的,小的这就去给您重新温茶换上。”说罢,便转身进了后房。少年依旧悠悠然的坐在门口,定睛一看,一行七人竟各个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径直的朝着那位公子的位置走去。老板登时顿下脚步,心念电转,自知无力参与这等江湖争斗,最后也只得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那位公子的一两银子果然不好赚,快步再次闪身进了后房。

梆子声还在街上回荡,茶铺中却有些静,一个熊一样的黑汉扯了凳子,坐在了少年对面,面沉如水。黑汉不发话,其他人便也只是默默的立在他身后。这群人站在一起,如同沉凝的山岩,厚重而冷峻,衬托的少年的身形愈发纤细瘦小。黑汉不出声,少年亦不张口,一大一小两人便如此相对而坐。梆声渐远,只剩风声回荡空旷的长街上。茶水渐凉,不再有雾气弥漫出窄小的茶碗中。为首的黑汉脸上终究是浮现出一丝愠怒,先开了口,声重如铁,“初公子,可是在等人?”
乱发下的微闭眼终是睁开了,一瞬间,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容竟是画龙点睛一般,生动清明了起来了。剑眉星目,俊美非凡。少年神色温和,洒然一笑,整个人的气势却如同一把鞘中剑,虽藏而不漏,却隐隐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人,总是不必等的,应来时,自然会来,我在等风。”

语毕,茶翻落,狂风大作。

第四章

夜色如被,尽覆天际,一道黑色身影穿梭在这座小城的巷弄之中,黑袍随风猎猎作响,彻底融在了黑夜当中。不消说,此人正是先前那黑汉口中的初公子:初齐。少年步履轻盈,在繁复的街巷中闲庭信步,像是走在自家后院,身形起落,速度丝毫不减,最后停在了城中唯一一座佛寺前。皎洁的月光撒在寺前高挂的横匾上,依稀能辨别出上面依然有些残破的四个颜体大字—-“回头是岸”。初齐盯了一会儿房上的牌匾,目光闪动,嘴角微不可见的撇了撇,神色像是不屑,又似隐隐有几分无奈,男孩不再犹豫精致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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