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零点。虽然今天是周日,但 OttO 并不想就此罢休——躺在床上面对第二天的可怕生活。他依然坐在电脑前,享受与全世界人开展只有几十毫秒延迟的对决。他的身体就像被一层名为皮肤的严冰盖住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身体动作。只有左手在键盘上高速敲击,右手握着鼠标快速移动,眼球盯着屏幕,但也只是偶尔运动一个很小的角度。他不知道,在系统盘的主扇区,已经有几个模块之中埋下了一个全地球只有一位生命接触过的可怕种子,却没有影响他酣畅淋漓的战斗。

深夜零点。虽然今天是周日,但 Sarah 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休息——必须再上一个夜班才能维持生活。手机响了,她放下拖把。一个正常的来自她儿子的消息通知投在息屏上,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正常又普通的手机。但她绝对想不到,甚至 200 公里外的 Google 总部的网络安全总管也想不到,Linux 生父 Linus 也想不到,AOSP 此时此刻已然完全被破解。root 权限那严关把守的安全协议真的就像是一纸文书,被一个简简单单的蠕虫病毒肆意销毁。而这些本应惊天动地的巨大动作,竟然没有被任何精密的安全芯片识破——甚至它发生这个事件的本身都没有任何人意识到。

深夜零点。虽然今天是周日,但金世华是自己一个人睡。明天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谈会,坐拥上百亿美元的身家的他究竟是继续飞黄腾达,还是就此一蹶不振、流落街头,全部都掌握在已经开始警觉的朝鲜政治力量上。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那张大床上所对的天花板——正好是他现在正在注视的那一部分,其中的 802.11ax 无线局域网路由器,正在用同样空洞的目光注视着他。

深夜零点。虽然今天是周日,但 Belloc 还是在处理地形信息。他站在全息沙盘前,却逐渐从复杂的计算中脱离出来,开始神游。这么多年来,他在混沌的巴西军政府内部打拼甚至于打杀出这一片他自己的地盘,然而却还是事与愿违,从前梦想中怀抱美女随意盖一些戳就能拿到巨额工资和安全庇护所原来从来就不存在,或者说如果是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呢?但他没想到,在这间充满顶尖科技设备的国家级军情保密室之中,就在它面前的这个地形图全息投影仪的存储盘里,已经有了一股全新的反抗力量。

SN 在一个小时前才准备好上传,此时距离屠刀落下还有五分钟。在这六年里,他早已把自己的肉体审视了成千上万遍,已然完全乏味,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不在已经写好的批处理文件前打下 Enter。但古来万事东流水,自己定下的时间只剩下四分钟。也许应该为这二十四年的“人“生找到一个完美的寄托——再怎么说也要是一个让自己”余生“难忘的仪式,但时间不多了,就这样匆忙告别吧。哦不,永别。

此时这二十四年的体验本该按照老套的剧情在 SN 的脑海中走一遍马灯,却像从未出现一样,他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他自己把自己脱离开了,现在只剩下四千万个触点的脑机接口和一个已经传输完成又出现文件路径、闪着光标恭候多时的 Terminal。

真的是时候了。SN 按下了 13。三个小时以来一直在他最深层潜意识中蠕动的微妙情绪波动此时在大脑皮层放大了数倍,真的有一种灵魂抽离的快感。与预想中的不同,并没有一种精神被放大的感觉——甚至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SN 感到,这似乎是一种命运,电子的世界容不下自己真正的灵魂。或是说,自己的灵魂不配与优雅的代码共生。三秒,文件路径和光标就又回到了终端底部。SN 不知道,在光标恢复闪动的第三下,全世界的原子钟也宣报了午夜的十二响。他要以古典的方式结束自己的肉体,他拿起了昨天上午刚送到的格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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