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写作

戴上眼罩的那一刻,世界不会变得黑暗,反而阳光很好,纯粹地笼罩住了我,反而是感觉世界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各种零零碎碎平时我会忽略的声音涌入耳中:水管里流淌的淅淅沥沥的水声,远处细碎的交谈声,还有不时传来的哄堂大笑,以及我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是的,带上口罩的那一刻心跳开始加快,对身边原本熟悉的一切开始陌生起来,我的伙伴告诉我可以大胆向前走,开始我还是不敢抬起腿大步向前,磨磨蹭蹭地挪出了我的第一步。向前走了一小会,搭档说往前三步可以伸手摸一下。我迈的第一步还算正常,第二步就开始奇怪起来,大概只有第一步的一半左右吧,我实在是害怕步子迈大了直接迎头撞上那东西,第三步就更不必说,只是往前蹭了一下。走完三步的我立刻谨慎地停下脚步伸手胡乱摩挲,手臂在四周挥舞,刚开始小心地这探一下那探一下,结果半天没摸到,就开始了胡乱甩。一旁的搭档只好提醒我:“还有一小段距离,再走个两三步。”果然走完两三步的我马上摸到了这个东西:它的表面实在说不上光滑,一摸手上一层细细小小有些粗糙的东西,我猜是灰尘,我已经想象到我的手掌上一片灰蒙蒙的了。继续向下摸,摸到一块一块片状物体,倾斜着交错排列,中间还有空隙,物体上依旧不乏大片灰尘,我猜应该是百叶窗。要是平时的话看到东西这么脏,我肯定不会伸手去摸它,今天算起来好像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感受学校里这些完全不会引人注意的东西。曲手叩击几下,它沉稳雄厚地“空空”还回应了我两声。继续向前走,这次我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么胆怯。搭档伸手扶住了我,我意识到前面可能有台阶什么的。我小心翼翼地卖出一步,谁知这一步刚好踩空,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一声“哎呀”脱口而出,随后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向前冲去,手在旁边乱挥试图抓住些什么,旁边的搭档惊慌失策地伸手拽住我的手臂,想要拉住我。在我以为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的脚碰到了地,叫喊声一下顿住了,原来只不过是踩空了路边小小的路沿,但是在当时的我感觉自己是从万里高空落下往下坠啊坠啊,其实只不过是短短的十几厘米,时间也只有短短的零点几秒。后来我申请去凉亭,其实当时的我去凉亭还有好一段路,走了好久,但是我能清楚地捕捉到进入凉亭的一刹那。温暖的阳光一下子消失,一股阴凉包围了我,湿湿的水汽带着淡淡的青草的香味向我席卷而来,这是平时的我感受不到的。那一刻我仿佛走进了森林,淡淡的水雾萦绕在我身边,慢慢地行走在森林中,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周围放肆生长,透露出清凉,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隐隐约约透进一丝阳光,运气好的话,我能透过眼罩感受到这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森林里的野花野草可以放肆生长,平日里完全注意不到的气味,此时浓郁地向我扑来,让我无处躲避。脚下的触感更加使得我有种置身森林的错觉,刚喷洒完水的草坪还留着大片大片的水渍,裹挟着泥土腥湿,一脚踩下去还会往下凹陷。

整个过程中的方向感是全然没有的,除了开始和结束,完全不知道自己位于何方,将要去哪。但是,偶尔这样抛开视觉,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沉浸在自己曾经熟悉此时陌生的环境的,真的有一种奇怪奇妙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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