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珍珠港一个寒冷而宁静的早晨。在加利福尼亚号航母上，人们要么吃着早餐，享受着海风，要么还在睡觉。 汤姆中尉刚刚醒来，但决定再睡 30 分钟。可最终唤醒他的不是
闹钟。 ——而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和警报声。汤姆中尉从床上跳下来，穿上制服，冲进走廊，看到里面已经挤满了忙碌的士兵，他们正在执行各自的紧急任务。汤姆为没有和大家一起工作而感到歉疚。他感到事情不大对劲：这可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大多数士兵都下班了，应该不会是演习。
当他跑上楼梯到甲板时，他看到军官们进出控制面板。汤姆皱了皱眉。在甲板上，他可以听到巨大的轰炸声，以及数百架飞机的嗡嗡声，每架飞机上都有红色日出的标志。天空灰蒙蒙的，很不寻常。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汤姆，你了解情况吗?”那个“秃头”的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他们所处的情况。
“日本人正在攻击我们，可他们没有发出战争宣言，否则我们会提前知晓。”他镇静地回答。
“具体情况，汤姆，你能分辨出我们哪艘战舰被轰炸了吗?”
“美国亚利桑那号和一些没有在陆地上停靠的船只。但我们有把握尽最大努力保护飞船不受损，确保我们士兵的生命安全。”他充满信心。
“军官和将军们正在将加利福尼亚州向岸边推进，也时刻防御着。后勤部门正在为紧急情况准备救生艇和药品。你们的任务是确保弹药供应线。”军官突然抬头看着汤姆，“作为一名士兵，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不惜一切代价。还要记得保持警惕。”
汤姆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令他欣慰的是，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好接受命令，丝毫不露惊慌或恐惧的神色。他说: “你们 10 个人，去拿机关枪的弹药，把它们都拿到机关枪那儿去。你们 15 个人，把口径的弹药拿出来别忘了给他们捆好。你们中的 30 个人试图把弹药从仓库里锁着的盒子里撬出来。35 个人去把防空弹药拿到前甲板上。剩下的 15 个人——”话音未落，四周剧烈的震动和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四盏灯被撞坏了。“——可能需要处理一下撞击造成的损坏。跟我来。” 在走廊里，史密斯指挥官碰到了他。“我刚想通知你我们被打出了一个 10 英尺高 24 英尺长的鱼雷洞。在弹药室里。”“没问题。我会处理的，用水泵把水抽出来，确保洪水不会影响主要机器。”汤姆已经大步向房间走去，其他士兵紧随其后。
房间里有 5 个人看着水泵。
“老天，水都快没膝盖高了!”指挥官摇了摇头。
汤姆立刻关上了他们进来的舱门。“我们可以从上面的舱门出去。”他表示。被淹没的房间让他诧异。这让他想起了游泳池，当然，这里比游泳池更危险。“尽可能地抢救弹药。从舱口出来，和我们的人一起把它们运到干燥的地方。”他指挥他的士兵。汤姆觉得自己站在一个腰部高度的冰桶里。他不断机械地向上递送堆积着的弹药，内心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快速抽水的声音。事情比他，一个从未正式上过战场的中尉，想象的要严重。25岁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血气方刚，年少轻狂吧。自己真的能够临危不乱吗？
船身已经有些倾斜，士兵们吃力地抓住垂直的梯子，同时试图向上运弹药。这样的状况对于试图把水弄出来的人们，对于在燃油落水后试图获得其他能源的人们都是极为困难的。
突然船体又一阵抖动。爬梯子的士兵手里的盒子掉了下来。连站得最稳的汤姆都滑进冰冷的海水里，而鱼雷洞周围的人几乎掉了出去。就在他们刚刚抬完可以挽救的弹药时，史密斯指挥官在舱口的另一边喊道: “你们收到放弃这个隔间的命令了吗?”他犹豫了一下，觉得他们大概没有听见。
“汤姆，让他们马上放弃这个隔间!” 他喊。
“好的，长官！”汤姆回答。
当他们都出来后，汤姆提醒他们把弹药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听到了脚后跟跺地的声音。 “琼斯船长!”他关切地喊道。“又有鱼雷击中了吗?”
“是的，年轻的士兵。左舷推力室现在已经灌满了水。鲍德温正试图阻止船只倾斜。”他快速交代道。但是汤姆意识到还有更多的麻烦——他膝盖周围的水在不断上涨，里面还有闪闪发光的燃油。这意味着它很容易着火。而且根据泄漏量，油甚至可能扩散开来。油似乎是从机舱里流出来的。
“俄克拉荷马州底朝上翻过来了!”他听到一个士兵焦急地说。“真的吗?”另一个士兵紧张地问。
在他去引擎室的路上，一阵冲击波使他往后踉跄。随后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他几乎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到目前为止，炸弹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但他确信这次不同以往。他向后退了几步，以避开灰尘。从走廊跑出来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尘埃的士兵。
“先生，那个弹，弹药库爆炸了。”他吓得浑身发抖，“爆炸时里面有人。”
汤姆决定不再多问，要亲自去查看一下，跑向了房间——那个士兵猛烈地拉住了他。“那里还是不安全，长官。请等一下。”
“不。这个弹药库是我负责的，我必须立即去查看。”他紧攥的手心中微微冒着汗，但他不希望心存有任何犹豫。
“可是，中尉… …”
汤姆决定不和那个士兵理论，仍旧挤了过去。他紧张地朝每扇门扫了一眼，发现防空炮弹库里有许多难以承受的模糊躯干。死去的肉体。在角落里，还有燃烧的油。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空气温度很高，他感觉自己在一个巨大的烤箱里。他把自己拖进水里，摇晃着士兵们，却发现他们一动不动。他要被烟雾和火焰淹没了，不得不离开。
“是我派他们来的!”他关上舱门，懊悔地想。怎么会，怎么会？他的心在默默地哭泣，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大声喊叫。
“也许是炸弹。”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声呜咽道。
汤姆摇了摇头：自己的无能，人类的弱小作为不争的事实摆在他眼前。在一颗炸弹面前，生命又是什么呢？他曾经认为成为一名士兵意味着英勇的牺牲。但是这些人甚至没有参加战争，却在这样一个非正面冲突的异常的事件中突然死去。他们的死亡于他们自己没有价值，；于别人也没有价值，不是一场牺牲。这些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到四分之一层甲板上去报到的。那里的人们已经拿着灭火器向楼梯下冲。他看到他的士兵们正在那里堆放弹药，那个“秃头”军官就在那里向他走来。
“汤姆，你瞧见那俄克拉荷马号了吗? 它自下而上沉了。”
汤姆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孩子?”他拍了拍汤姆的肩膀。
“死了 50 个人。”
军官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回事，汤姆只能听到日本战斗机发出的微弱的噪音，以及弃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