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新进了一批兔子，我申请了一些。

兔子们是很乖的。在实验前，把它们关在几个大笼子里，每天定时喂青菜、加水就好了。我很喜欢兔子，小时候喂大过乡下奶奶家的兔子，有时也会把它们拿出来抱一抱。它们不反抗，乖乖地呆在我的怀里，红红的眼底是说不出的呆滞和木讷。

我真的很需要实验马上就成功然后赚一大笔钱。在实验室待了好多年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眼下丈母娘要做手术，居然还要拿媳妇的嫁妆填补。每天夜里我都辗转反侧，想起丈母娘失望的眼神，想起婚前的承诺，我并没有抛诸脑后。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让我捡回尊严。

我承认，我对这次智商提升实验没有什么把握，可我意外地成功了。实验后，一组兔子疯了。兔子们的温驯早已荡然无存，争先恐后地装在铁丝笼上，雪白的皮毛染上了点点猩红，一个个昏死过去。最后一只踩在同伴的尸体上发出一声悲鸣，也昏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兔子的叫声。

这个项目让我挣到了很多钱，丈母娘出院了，夫妻关系更和睦了，我的生活好像渐渐变得明朗而幸福起来。但我时时还在想起那次实验，听说现在要进入人体实验阶段了，我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可我没有立场将顾虑说出去。

那个可怜的人叫查理。听说他有在慢慢变好，从能正常地拼写和表达，到变成一个天才，只用了短短数月。我看过他写的日记，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年轻人。我舒了一口气，可我潜意识里还是忘不了那些兔子，在睡梦中一遍一遍地提醒我、折磨我，定时炸弹终究会爆发。

后来，我去看望过他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时他已经从天才重新变成了智商只有60的低能人，他和日记中我想象出来的查理完全不一样了，他颓废、孤单又落寞，单薄的身影像被风一刮就倒，他跟我握手，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我还有再变得匆名的机会再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