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沉默

“先生,你有没有当下最迫切想要做的事——”

“我,我,我想去看草原。这听起来很怪异吧,从某个瞬间,“草”这个不想干的词语占据了我的大脑。我一辈子都没去过草原,在这个荒芜的小破城镇,真的是呆够了!我要马上就去,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连我的鼻腔里都是那股湿润的、清香。”

“这在心理学上叫作代偿行为,当人们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时,会放弃最初的目标,通过实现其他类似目标的办法,寻求内在的满足。这样可以有效地转移痛苦,使心理获得平衡。冒昧地问一句,最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的妻子死了。”

“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我不知道…有点莫名其妙,但绝对不是悲伤,我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三十来岁,他的发型是现下很流行的fauxhawk头,连鬓角也被细细打理过,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让他整个人十分挺拔,内里白色的衬衣光洁平整,左腕配了一块轻奢手表,脚下的皮鞋也增光瓦亮。他坐在我的咨询室里,说完这句话后,他深深地垂下脑袋,始终一言不发。

我有些慌张,想着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昨天督导还嘱咐过:“小陈啊,你得好好给我睁开这第三只眼睛啊,在访者说的本意是哪个意思吗…”

于是我皱着眉头搜索他从刚踏入门槛开始,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背后的细枝末节。

“我有这种感觉好一阵子了,这个空间里只有我自己,就像隔着巨型屏幕,四壁是闪动的雪花屏,一切离我很远很不真实。更形象一点吗?我住在一个大的肥皂泡泡里。”

“我知道手头的财务报表上面确切的数字,每一条信息,仿佛又什么也不知道。三三两两的同事们喋喋不休的声音好像相隔很远,又近在咫尺。”

“当我夹着公文包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穿过霓虹闪烁的广场、楼宇、广告牌,一双皮鞋交替踏在地砖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可下一步却不知道如何落脚,也许踩住了地砖,也许是一团瘫软了的橡皮泥。”

“我是不是病了?”

“这种反应叫解离,是记忆、自我意识或认知在功能上的崩解,”我板正他的身子,“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只有事无巨细地感知,把一切说出来,才能找到问题的源头…”

 

作者说//sorry我的二稿在脑子里有个雏形了,又是新坑,但来不及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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