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41和37是同学。最普通的那种。刚从小学来到一个陌生的初中,全班同学一个都不认识,望着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自己缩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也并没有因此成为好友,而是普通地分别被别人拉入游戏圈。所以41对37的印象少之又少。蓝白校服的海洋隐没斑斓的个体,班与班,人与人,似乎也没有太多分别。
不过41还是很喜欢蓝白配色的。而且她记得那张宣布分班结果的白纸——她在一班。和小学一样。
她对这里有好感,清晰的和模糊的。

似乎是为了暂时管理同学们,37被班主任任命为临时班长。41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候的记忆像初一时被拆掉的篮球场铁网,满墙的花儿与藤蔓不会再次生长盛放,攀附其上的欢声笑语也消散于敲钉木板的声音里。41只记得班主任之后没有再选班长,37也就一直一直做了下去。

开学一个月,41已经能熟练地叫出班上每个人的名字。同时她发现小学那些人的姓名变得颇为陌生——明明当初相约不要互相忘记,但再熟悉的音节也耐不住长久的沉寂。小学拍合照的时候,41的母亲叫她一定要记得给照片注上名字,41记得自己当时说一定不会忘,如今只想好好照做。
41不想忘掉。但她留不住太多过往。而当下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初中那几年,正是男孩子们顽劣的时期。41记得中午大课间教室内沸腾的声音,像开水气泡一路向上越来越大,从班里冒出掠过走廊最后被老师无情戳破轰出楼外。不在乎安静与否的41只想完成作业,而37作为班长需要维护班级秩序。于是每天午休必定能看见37与那帮男生斗智斗勇——强制静音手段、叉腰对骂现场……41不知道37有何感触,不过她眼里的37很开心。

41是语文课代表。负责收作业和带早读。这是她从小学开始就在做的事情,所以还算得心应手,除了——
老师要求早读时抽查背诵。
这可是个相当拉仇恨的行为呢……与41相熟的同学纷纷来求她不要叫自己。那时候,能把老师要求的古诗文在早读时就背会的人没有几个。41也左右为难,于是发明了许多方法:
先叫个人,然后让他叫下一个人——总会形成奇怪的圈子:37叫02,02叫06,……最后被叫到的总是那几个人。
抽签——时间过长,还被来巡查的语文老师发现了……
最后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不过早读很欢乐。或许那就够了。

37英语很好。
英语老师让大家在答题卡后面改错,41记得老师特意提到了37的改错——不是因为改得篇幅有多长,而恰是因为字太少了。
因为37只错了一道题哦。

一班课代表的迷惑事件——所有课代表最擅长的都不是自己那科。英语课代表数学好,数学课代表语文好,语文课代表英语好……什么的。当然41没有把自己算进去。37想当英语课代表,但班长不能兼任其他职务,这一点她吐槽过好多次。

初三那年,衔接班的选拔改变了一班。41、37还有几个人上了衔接班,其他人则根据选科被分散到各个班级。
东楼,北楼。相隔不远,甚至连接着。但却极少极少能踏进彼此。
一班,就这么散了。

衔接班的生活很纷繁。选课排课、陌生的班级与熟悉的人。41有点迷茫,但也前进着。
往往就,无暇顾及太多。
逐渐逐渐,那些人的消息已经淡出视野。

但是37还在。
41和37报名了同一节柔道课。

那天柔道课让大家带抹布擦垫子。41忘带了,于是和37一起去曾经的一班教室借抹布。
全然忘记了用来擦黑板的抹布怎么能用来擦垫子。
或许只是想回去。
班里没有人在。书包课本摆放于白色桌椅,黑板上有未擦净的粉笔灰,课表被陌生的字迹书写得整齐。
41有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群人鱼贯而入,带着体育课的汗水与疲惫又激动的语调,高声聊着“1000米跑了多久”这样的话题。
可是不会有人来。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初三的体育课尚未结束。
走廊尽头的欢笑,不再属于我们了。
41只是沉默地和37一起拿走抹布,在黑板上写下“老师好,我们借走了2块抹布,放学后归还”的字样,顺带署名。
37说41写得像“32块抹布”,41不信。
中午,41拿起手机,却意外发现沉寂许久的一班班群有消息。
寇老师:这是谁借走了32块抹布啊(笑哭)
41大惊,哭笑不得。
回了一个抱歉外加解释,41略带无奈地看向37。
是啊,还没结束呢。

疫情那时候,41更加失去了与同学们的联系。不知道他们在屏幕后是怎样备战的,曾经隔着一栋楼也能感受到的紧张气氛,现在完全被切断了。
41当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中考。
衔接班不参加。
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散掉了。
又有什么会再重聚呢。
那么——「41」与「37」的故事,就会到此为止了。
那是她们初中的学号。这些东西与一班、与那段过往一起留下了。
但是我们依旧处在这个校园。我们依旧继续着相似又不同的故事。
再多前行、再多回望,换回的都是面向未来的力量。

不过41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了。
所以还是先用41和37吧。

高中。
对于41来说,是个并不陌生的新开始。
一班有不少人都来了附中,分散于各个书院。其中熙敬书院的人数尤其多——有五个。
37申请正心失败,去了诚意。
有点遗憾。
41想,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要让37把第二志愿改成熙敬。这不仅是37自己的愿望,也是41小小的期许。
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作者阐述:更新中,更新中。
我们的生活中不止有一个人的身影。
浩如烟海,寥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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