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申抓了一把鸟食,随手洒在了鸟笼里,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过来争抢,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这幅景象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张老的注意,每天重复的繁琐景致,但张老却依旧看得不亦乐乎,半晌都没有挪开过视线。不多时,鸟食已尽,一众小鸟早已经散去,各回各自的位置了,可是张老仍然呆呆地望着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人还在,心却早已不在……
“老张,老张,醒醒了!”,“快起床快起床,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随着同伴的呼喊,老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还没睁开又马上闭上了,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大周末的睡个懒觉都不行。”寸头李见状,神神秘秘地在一旁说道:“老王,听说长春制片厂刚出的《艳阳天》可是被吹上了天,咱们也去看看,可某些人就接着去睡叭!”说着,寸头李拉着王丰就要走,正说着,只见老张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哎呀,老张啊,这速度还得是你啊!”,“对了,老张,听说你那有几瓶上好的茅台,那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分享分享!”寸头李不急不缓道,“早知道你们盯上我那几瓶茅台了,也罢,就当是我请客了!”,老张说道,“诶,不过啊,老李这电影票可不好搞啊,现在价钱都炒上天了,咱怎么办?”寸头李神兮兮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摸出来了一个皮夹克,打开扣子,只一看,竟是三张电影票,还没看清楚,寸头李就将皮夹克重新塞回进了大衣口袋里,说道:“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的,咱可别浪费了!”
说着一行三人便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向着电影院进发。途中,三人都不是很消停,有说有笑,甚至有时候开始拉拉扯扯。不多时,就快到了看电影的地方了,前面是一个下坡,坡上有很多细碎的小石子,也正是这些石子开启了一段佳话。老张骑得飞快,即使是下坡也依然要冲在其他两人的身前,就在这时,一粒石子好巧不巧地卡进了老张的车轮里,顿时,车身剧烈摇晃,失控地向路边冲去。不知是因缘所向,还是天公作美,让老张连人带车撞倒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姑娘倒地不起,三人见状急忙上前去询问情况,慢慢地将她搀扶起来,可哪知姑娘开口首先说得竟是:“我的鸟呢,它还好嘛?”老张急忙从地上提起鸟笼,万幸人和鸟都没事,只是自行车轮胎好像坏的很严重……
老张见那姑娘只顾着看着笼中的两只珍珠鸟,也不说话,弄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便说道:“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怪我怪我,要不作为补偿我把我的电影票送给你吧!”寸头李看了可劲地摇头,示意不要,却见姑娘摇了摇头,也不搭话,站起身来就往回走,脚步明显比刚刚蹒跚了些许。王丰赶忙给张老使眼色,然后把自己的自行车推给张老,让老张去。寸头李看了哪能不明白,于是,走向前去和王丰一起连拖带拽地把老张推到了姑娘面前。老张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姑娘,实在是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还撞伤了你,要不我送你回去叭。”姑娘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张申一脸热情的样子,便只是张了张嘴,没有把“拒绝”二字说出口。
张申连忙扶着姑娘上了车,问道:“姑娘家住在何处啊?”姑娘说道:“前面不远处那个巷子最里面就是。”
少时,老张便骑到了姑娘的家门口,一捏刹车,不知是因为走神还是怎地,姑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张申,顿时,两人的脸上升起了一抹酡红,还没等张申反应过来,姑娘便逃也似的跳下了车,张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还没问姑娘尊姓大名呢?”
“洛紫嫣,你呢?”
“呃,张申,比较俗气。”姑娘没有答话,“那我先走了,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洛姑娘多保重!”
洛紫嫣并没有答话。
张申推着车走了几步,悄悄地一回头,正巧和紫嫣姑娘对上了眼,红晕又爬上了两人的脸颊……
半晌,张申终于到达了电影院,来到座位上,寸头李调侃道:“怎么那么久,电影都开场半天了,多么精彩的片头被你错过了啊!”张申只是“哦”了一句表示知道了,寸头李自讨没趣,也不做声了。电影结束了,很好看,但是张申仍然呆呆地望着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人还在,心却早已不在……
时隔多年回想起这画面,那一幕幕依旧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生动,张老的嘴角扬起了高高的弧度。
“唉,天若有情天亦老,自古多情伤离别啊!”张老摇了摇头,赶着鸟向前走了几步,停住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几只小鸟,眼角竟有泪光浮现。
自那次相遇,两人本以为彼此只是过客,会相忘于江湖罢了,只可怜“恰道萍水相逢,不知情根深种。”
两年后的花鸟会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老张的视野里,不禁让老张忆起了电影院前的那一幕。李、王、张三人早已长大,少了几分青涩纯真,多了几分沉稳内敛。寸头李和王关两人没有察觉到老张的神情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聊着,你一句,我一句。
“诶,你俩看那边的那只天蓝色的鸟,好生耐看。”
“不如那边的那只金色的鸟,大气神勇。”
“喂喂,老张,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样?”
这时,老张才回过神来,随口答道:“我觉得还是角上那边的白色的珍珠鸟好,既不招摇过市,也不沉郁失神。”跟着老张来到摊边,两人仔细看了看,说道:“老张还是你的境界高啊,红喙黑珠的与世无争的样子,我们这种愣头青怕是学不来啊!”
寸头李和王关没有听闻回答,转头一看,却哪里还有老张的身影,两人本想寻找,但看着人山人海的样子只得做罢,权当他一个人出恭去了,便是说笑着逛去别处了。
老张则是来到了一女子身边,见那女子只盯着几只珍珠鸟看,老张搭了一句:“可是姑娘家中的鸟儿死了,要寻只新的来。”那女子顺口便是答道:“可惜了雌鸟,还未有小的,雄鸟便是离去。”那女子一抬头,本是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惊喜道:“张申,是你吗!”老张心中有些高兴:“没想到洛姑娘还记得我。”两人对视,忽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两人的脸红了起来,各自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