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晚上再抽吧。”一个穿着亮绿色工作服的男人坐在码头的栏杆上，盯着湖面发呆又自言自语着。
落雨后的黄昏，京城秋天以快到了最后。
一缕白色的烟雾顺着点点星火的白色烟卷飘出来，随后便被码头上吹来的湖风向南吹去。一只黝黑又有些干枯的手将香烟掐灭了一段，然后顺手放回盒子里，另一只手在盘着一串菩提，看上去已经包浆许久了，成色也有些像玉石了。
王颐龙是公园游船码头的员工，像每个码头员工一样，穿着醒目的绿色工作服，干的虽然是体力活，但身体四周似乎没有汗臭味，到有些海鸥的腥和工厂里尘土散发出的陈年味道。脸颊被昆明湖的波光照得黝黑，满脸的胡茬但是显得有些整齐，倚靠在栏杆上，腰背挺得板直。
“嘿！这颐和园还挺漂亮的啊，不比西湖那边差。”
“对啊，不就是仿着西湖那边建的嘛。”
两个操着南方口音的游客来到码头准备坐船。
像这样的游客男人每天遇见不下百次，他起身将船上绑在码头柱子上的绳子拉在手里，假么假事地保护一下乘客的安全。
“王颐龙！这趟你去吧！”码头上另一个与男人穿着相仿的人冲他喊道，人们叫他老刘，也是码头的一个员工。
男人小声地回答：”好“，另一个男人实际也没听见，但看见王颐龙拎着绳子走上船，也就坐下了。
颐和园的游船是一趟一趟的，原本约定的是每个码头上两个人轮流来，开过去再开回来。但基本都是王颐龙一个人开，但也有特例，领导来巡查的时候，另一个男人上船比谁都积极。
王颐龙倒也没什么怨言，他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太阳逐渐落山，随着最后一声游船进码头的汽笛生，太阳在山头打了个转便滑了下去。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里，回来时街边的路灯照着他，他看着地面上漆黑的影子，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脚步。
“今日要闻，据悉，今日北京市警方在颐和园昆明湖内打捞出一辆轿车，车内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以及一名成年女性尸体，经现场初步判断，二人生前系夫妻关系，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具体案情警方正在调查。”
男人推开屋子的门便听见墙边那个老旧的电视机夹杂着呲呲的电流声正在播报新闻。男人不禁颤抖了一下，所幸女儿没有看见。男人自然地将口中快抽完的半根烟拿下，用左手指掐灭，大拇指和食指沾着烟灰又蹭了蹭。快走了两步用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又在这看电视！我不是说了吗元元，多去读点我给你买的那些书，还有一年你就要上小学了。”王颐龙说着，把身上的绿色工作服脱掉，挂在电视旁的衣架上，又转身像电视机旁的柜子走去，陈旧的柜子上放着一尊观世音菩萨的像，前方摆着一个小坛，盛满了香灰，散发出阵阵的檀香味顺着王颐龙的鼻腔滑进他的肺里，这个味道不输给香烟。他捡出三支矗立在香灰上殆尽的香，又从抽屉里取出三根，随后掏出打火机点上火，在空中甩了甩便插在坛子上。王颐龙向菩萨像拜了三下，而后又磕了头，便站立起来。
“一回家就要要拜拜拜……有这时间不如陪陪我呢”女孩噘着嘴，盘着腿坐到床上。
“呸呸呸！罪过罪过”王颐龙又看了看菩萨像
一间老旧的出租屋，是男人六年前买下来的，虽然比较潮湿老旧，但是布置得还算温馨，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小灶台，连着蓝色的液化气，罐子旁边是一个米黄色的小冰箱，可能原本是白色的，但被油烟熏成了这样。顺着看去，一张钢架床占了房间三分之二的地，像是学生宿舍里的那样，却大一些，因为是双人床的缘故吧。暗灰色的格子床单上有一些牛奶的污渍和几个被烟头烫出来的洞。一个崭新的枕头，一个破旧，崭新的那个上面放着破旧的玩具熊，破旧的那个上面放着崭新的香烟。
“今天怎么这么晚呀爸”
“哦，今天多开了一趟船。”男人从柜子里抽出一本安徒生童话。“来，爸爸给你讲个故事。”
“不用了！那本我都看完了。”
“哦哈哈哈，那……那我再给你换一本”
“那一柜子的我都看过了。”
“哈哈哈哈元元真棒！”王颐龙笑着，手往衣服里面的口袋伸。“爸爸明天带你去游乐园！你不是一直想坐一趟摩天轮的吗！怎么样！”说着，他从衣服最里面的兜里掏出两张八角游乐园的门票。
“真的吗!?太棒啦！”女儿露出笑容，嘴角咧到了眉毛上
“这么多年了……还是被找到了吗……”男人嘟囔着，顺手从床头拿出根烟，推开门抽起来。柜子上的香燃了半截，王颐龙手里的香烟也燃了半截。悄悄地再次打开门，王颐龙跪在了菩萨像前，嘴里还念念有词。月亮在烟雾中蒙上一层轻纱，摇摆着跌入昆明湖中。
第二天一早，王颐龙便带着女儿坐地铁直奔游乐园，元元穿着一身黄色的连衣裙，带着黄色的蝴蝶结，一朵郁金香奔跑在游乐园里。
一天的玩耍不比开船轻松许多，但好在元元这一整天里，嘴角从来没休息过，一直在上扬。天色渐晚，父女二人来到园区中心的那个摩天轮，它闪着五彩的灯，像人们梦境里一样，映在湖面上，灿烂得胜过了夜空中的星星。轿厢缓缓地升起，二人缓缓飞到空中。
“哇！太美了！”元元指着底下京城的每一盏灯“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好漂亮！那里……那里是咱们家吧！”
“哈哈哈这离咱家太远了，看不见的。”
“那……那那边那个一定是天安门了，我在书里见过的！”
“天安门在北京城最中间。”
王颐龙温柔地回答着女儿说的每一句话，北京城灯火通明的街道在他们脚下奏起了交响乐。王颐龙掏出手机，搂着女儿拍了一张照。“爸爸明天就去打印店把它打印出来。”
“要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王颐龙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他。
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男人坐在床上，女孩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
王颐龙打开手机，码头员工群里也在讨论这事
“抓着了赶紧判死刑吧！太可怕了，以后在码头开船来回都有点瘆得慌”
“这事一出来坐船的游客少一大半，本身每天就赚不了两个钱，他妈的”
“上次这么出这么大事还是那时候五六年前苏堤那块修新墙，晚上工人忘了把还没修完的拦上，一辆车就冲进来了，说是那时候在那还没装监控，到了也没查出来，也不知道死没死人。”
一个同事在群里转了链接之后，下面接了一大堆语音，王颐龙随便点了两个听一下，无非是一些调侃吹牛逼的话，反正在他们心里，哪个人死了怎样的只是餐桌上闲聊的一个契机而已，王颐龙没说什么，把手机揣进了口袋，悄悄推开门，又点了一根烟。
早晨
男人没穿那件绿色的马甲，披上黑色的大衣出了门，被子发出一声闷闷的“好”，元元依旧不适应这么早被吵醒。
王颐龙坐上地铁，他已经很久不坐地铁了，快忘记与一帮人挤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了，所幸这趟地铁不太一样工作日坐的人还少，他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空荡荡的车厢，跟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向东去。
北京今年的秋天像王颐龙的快乐的情绪一样迅速地溜走了，他裹紧了大衣，向天上哈了一口气，随着正在往西去的云朵一起飘走了。
出了地铁口，一抬头便是高大的红墙，他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雍和宫，北京人都是信雍和宫能保佑他们的，王颐龙也不例外。
世界在红墙下好像都变得宁静，头顶二环上飞速行驶的汽车，经过这里好像也要减些速。
路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穿着靴子的王颐龙并不好走路，但是看见红墙上镶着金色的琉璃瓦，他也感觉路也没有那么滑了。往庙里走，王颐龙走进每一间殿都要拜，有认识到也有不认识的，便拜，口中还在念着什么。拜过了天王殿里四大天王与弥勒。
“南无阿弥陀佛”王颐龙在心中默念，每走一步便念一次，每念一次便拨一颗菩提子，手串在他手里也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在雍和宫里转了一圈后，他径直走向大雄宝殿。和其他殿不一样，大雄宝殿在正中间，也是最好找的，王颐龙当然一眼就能看到，但是想最后去。
随着两张红色的纸币飘落进功德箱，王颐龙跪在佛祖像的面前，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释迦牟尼的佛像，大殿内没有强光，但初生的太阳照进殿门，金光在王颐龙眼中发亮，佛像面部端正，神态慈祥，唇角含笑，自上而下审视着王颐龙，又好像顿时收起了笑容，紧盯着他，他的影子被背后的阳光投射在跪着的莲花席子上，一道黑影将他拉回了雨夜。
——“我他妈说了！这项目我需要点时间！你听不懂吗！什么？你他妈去问王总啊！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完”
酒精的刺激下，眼前的路已经打起了转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雨给车窗盖上了厚厚的一层被子，路灯在后视镜上变成了一团光斑
“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啊啊啊！！！”
歌声变得愈来愈肆无忌惮了
“?”
“?~?~?~”
几声浑厚的钟罄声打在王颐龙的心脏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佛像还是那样面部端正，神态慈祥，唇角含笑，自上而下审视着王颐龙。
男人迅速捋了捋额头上的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王颐龙连忙磕头“我……唉……罪过啊！”嘴里念叨着，头一直贴在地上，跪在莲花垫上那个码头上笔挺的男人此刻如一只被人从朽木屑里提溜出来的幼虫一样蜷缩在垫子上，一个劲地磕头，一个劲地流泪。“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现在……”王颐龙再也控制不住六年来积压的一切恐惧、不安、迷茫，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打湿了他的黑色大衣。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佛慈悲……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 菩提萨婆诃”
王颐龙听到空灵的声音入耳，顿时抬起头
佛像还是那样慈祥。王颐龙顺着声音寻去，一位老和尚站在佛像下面，阳光照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大串佛珠上，与身上披的绣着金线的袈裟一起放着金光。
“师傅……我该……”
“去吧……去到彼岸吧…..”
一瞬间，王颐龙好像开悟了一般，“可能也只能这样了”王颐龙心中一个打了结的绳子，缓缓向两边延伸，一个用指甲不能解开的绳结，在绳子两边慢慢地被拉开了。他向佛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起身后又双手合十向老和尚鞠了一躬“阿弥陀佛”。
——您好，我要自首
两名警察走上前，一双银色的手铐落在王颐龙黝黑的手上，将他带进了审讯室
——说一下事发当晚都发生了什么吧
——那天……那天我工作不太顺，领导一直在催一个项目，我媳妇一直觉得我没出息，那天下午跟我离了婚，从下午到晚上我就一直在酒吧里喝酒。我喝了很多很多……到了晚上我就开车回了家
——嗯？当晚你酒驾了是吗？
——是的
王颐龙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开得也很快，心想大不了死了算了，没想到路过颐和园的时候……岔路上突然就窜出了一辆车……我踩了刹车，但是路太滑了，我没刹住……那辆车就…….当时颐和园西堤那面墙也在修缮，那辆车就直接撞进了颐和园……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太害怕了，下车去看，车上那对夫妻已经不省人事了……
——然后你就销毁了现场的证据？
——我……那天晚上雨下得大，我又喝了酒，所以……所以我看车被撞进了颐和园，停在了昆明湖边上，我看那后座的儿童座椅上有个婴儿，我不忍心……就收养了她
——你刚才说，你收养被害人夫妻的孩子？
——是……我抚养了她六年
——然后呢？
——我把孩子放到我车上之后，我就开着车……我就开着车把他们和车一块撞进了昆明湖里
王颐龙说到这双手掩着面哭了起来，他的泪水夹着他的悔恨一齐流进手铐的钥匙孔中，但他也知道，泪水做的钥匙终究打不开金属的手铐。
案件如期开庭，王颐龙因醉酒驾车、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一双脚镣拖着长链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深蓝条纹的衣服托着一个垂丧的头，满脸的胡茬肆意生长，扎进他的鼻孔，扎进他的嘴唇。王颐龙向铁门走去，向光亮走去，眼眶湿润了，混杂着尘土和腥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胡须的尖端，然后缓缓滴下，然后是更多，再也止不住的，双眸下方淌出了一条小溪，安静地在静谧的山中流淌，溪流的边上，坐着一个女孩，穿着黄色的连衣裙，带着黄色的蝴蝶结，用手指拨弄溪流，拨弄王颐龙的眼泪。
一根针扎进了王颐龙的静脉，将药物注射进他的身体，一股一股的流水顺着血管和呼吸蔓延至全身，他开始颤抖，从手，然后是嘴唇，然后是全身，眼镜睁到最大，眼球也在跟着颤抖，直勾勾地盯着正对的光亮，他伸手想去摸，但是手腕被手铐固定住，只能将颤抖的手指往上抬，缓慢地弹着无声的钢琴。
元元被福利院收养，过着平凡的生活
平静的黑夜，元元把菩萨像摆在窗台前，跪在床上
“南 无 阿 弥 多 婆 夜……”
一 此刻的 TA
- 床
他的床是硬的钢架床，像是学生宿舍里的那样，却大一些，因为是双人床的缘故吧。暗灰色的格子床单上有一些牛奶的污渍和几个被烟头烫出来的洞。一个崭新的枕头，一个破旧，崭新的那个上面放着破旧的玩具熊，破旧的那个上面放着崭新的香烟。
- 冰箱
米黄色的，可能原本是白色的，但被油烟熏成了这样。没关系，里面没就好……也不太好，冰箱一共就三层，其中最下面那层还是两个抽屉。第一层放着几块生猪肉，尽管已经被旁边放的大蒜和葱弄得已经不用腌制了，他还是老拿出来对自己女儿说到：“瞧，多好的猪肉啊”。第二层放着一些蔬菜，被塑料袋套着。一边抽屉里是昨天的燕京啤酒，另一半整齐地码放着几盒三元牛奶
- 每天⼊睡前最后⼀件事 TA 的睡眠充足吗？
给女儿倒一杯热牛奶后出门抽一根新买的玉溪。女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捏着他的脸要他讲睡前故事，于是他编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竟然自顾自讲了一整夜，没发现女儿的意志只坚持到了第二个故事。
- 中学毕业于 （受教育程度）
初中毕业后因为不愿意上学，便被家里托关系安排到颐和园上班，毕业于北京菲昶灏中学
- 喜欢的书、电视节⽬ /或者感兴趣的思维领域/喜欢听人们谈论的话题
他的耳边一直是老大爷谈论的国家大事，从买哪支股票到如何收复台湾，久而久之他不喜欢时政可能也得喜欢了
- 怎么跟妈妈说话
他不记得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了
- 最好的朋友
一个橙色的救生圈
- 包
他的包是一个小腰包，斜挎在他的腰上，里面放着一沓船票，估计全给一个人的话能让他坐两天两夜。还有一部手机，是经典的iPhone6
- 失眠时会
再出门抽一根玉溪，如果还睡不着就把牛奶盒剪开，折纸飞机玩，那飞得可是又快又近，直着就扎到地上了。至于为什么不再抽一根，具体是因为一天只有两根的量，他可没有预支的习惯。
- 他／她最害怕什么？
害怕有人二话不说就换好潜水装备跳进昆明湖里探宝，前两年他就遇上了一次这种人
- 有过什么噩梦吗？
梦见一个小孩偷偷解开挂着那个救生圈的绳，拿着救生圈去他家里把所有三元牛奶都给偷喝了然后把烟盒都拆开做小卡片玩。
- 你见到他／她时，他／她正要去哪⾥？
他正要从码头的左边椅子走到右边的椅子
- 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依靠的是本能、逻辑思考还是情绪？
本能
- 最难忘的事情
前两年一个人穿着潜水装带着氧气瓶手里拿着金属探测器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昆明湖，是他看到后立马跳进去，硬生生给那个人拎上来的
15 周⽇（休息日）下午他／她通常在哪⾥度过？
码头，他没有休息日
- ⾝体特征？
一米八的个子，非常壮实，手掌很大，手指也很长。额头上有几道皱纹，有些黑的皮肤上却比较湿润。
- ⾝体语⾔（表情/⼿势）的特征？
没有明显的表情，脸上总是似笑非笑的
- 喜欢（讨厌的⾷物）？
鱼
- 最后，他／她的名字（出⽣⽇期？）
王颐龙
1988年七月十五日（对外宣传）
二 童年的 TA
1 童年生活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件/场景/时刻…… ）
从小在颐和园边上生活，印象最深的是北京下暴雨时颐和园湖面掀起的巨浪
8、 和人发生冲突的方式是怎样的？
自小说过不吃鱼，但被同事开玩笑诱骗吃下一块鱼肉后大打出手，将同事打入医院
10、 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
抽烟喝酒，收拾女儿用的一切东西
三 内心深处的 TA
4、 通常被周围人的认为是怎样的（有没有“标签”？）
沉默寡言又暴躁易怒的
7、 如果必须赴死，什么人是 TA 没有办法割舍的？
女儿
9、 身体哪儿有明显的伤疤？伤疤是怎么造成的？
腹部的左边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是战斗时不慎被敌人划伤的
19、 现在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每月薪水多少？
颐和园的一个小码头，每天能吹着湖面掠过的微风，听着天南地北的口音说的家长里短。每月固定月薪六千元
23、 喜欢一个人呆着还是凑热闹?
一个人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