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终稿


即便已经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我依然不能接受刺眼的现实——我被我妈丢在这了,她不打算回来接我了。
事情的开端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前谈论国庆七天出游的计划。
“你们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我转身回房留给父母和妹妹一声“咚”的巨响——在反复商谈无果后,父母决定将我的意见抛之脑后,一意孤行送我去乡村锻炼生活技能。“你这孩子,房门又要给你摔坏!”卧室里的我扣着身下的黑白格子床单,知道外面的人没生气。
然而第二天清晨一家人真的整装待发,东风日产的鸣笛声不久后就破坏了我的好梦。“喂,你们来真的啊!”我带有起床气的抱怨,“快点洗漱,穿好衣服上车,就差你了!”
说到底我还是得妥协,毕竟不去的后果就是整整七天自己一个人在家,主要是我不会做饭,吃七天外卖未免也太颓了,还费钱。
沿途的风景很美:长时间的无人打理让路边青草野蛮生长,高高的,随风来回摆动着,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草上有一些大大的草垛,被麻绳卷的严严实实,形似我惯吃的草莓味蛋卷,不过颜色是枯黄的。天上的云形态各异,或许是离我们太远了,车走了好久那片爱心形状的云却在我头顶斜上方没有丝毫挪移,我用摄像头对准它拍照却因为颠簸留得一片模糊。按下车窗把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耳机里顺序播放到《斑马,斑马》,“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没来得及梳成高马尾的长发被风吹的飘拂起来,有几绺还挡在眼前和嘴边,忽觉有几分像电视剧里的女主。妹妹试图摘下我右耳的耳机听听我的歌,却被我狠狠的用手拍掉。“妈妈!陈元元又打我!”无视冬幼稚的告状,我把耳机重新塞好,点击“循环播放”后宋冬野低沉醇厚的声音又重回耳畔。
然而目的地却不像路边景色那般纯净。环顾四周只有几座零散的平房和一些用来围住牲畜的栅栏,电线杆歪歪扭扭的插在干涸的土地里,在电线杆旁边同样插着几根歪斜的竹竿,上面挂着粗布和被洗的掉色的衣服。村口的老人蹲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手搭在膝盖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我们一家。与村中老人几番交谈过后,只有刚刚坐在村口台阶上的老人表示愿意让我在他家寄住七天。“正好刚收到公司通知说要加班,你一个人在这也锻炼锻炼,别让爷爷累着了”我妈低头看着那条公司群里发来的微信,表情不知是国庆加班的痛苦还是不用在这鬼地方继续待着的庆幸。我爸看着我幸灾乐祸的笑,冲着我喊“元元国庆快乐!”我不回他的话,只在被爷爷拽着进屋时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再出来时仨人早已扬尘而去,剩两个蓝色的行李箱突兀的杵在原地,与周围土地的一片深黄格格不入“真是的,什么人啊”,抱怨间行李箱还是被我满含怨气的推进屋里。
七天国庆过的不长不短,乡村生活并没有让我变得更加勤奋或者自律——国庆的最后几天仍能看见我奋笔疾书,挑灯夜战,而爸妈送我来的初衷——学会干活,我也没能实现。偶尔洗个碗、晒晒衣服什么的都是我来之前就会做的事情,之前不过是懒得罢了。
直到那女人一条微信打破一切——“元元,妈妈不回来了”。


“贫穷的人没有选择余地”——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我因贫穷出生,也从未能逃脱过它。为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的是我在六岁那年沾染了名为“音乐”的毒品,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沉醉于它。至今我都记得那个在村口坐在板凳上抱着吉他的流浪音乐家,那年听到的那首民谣我仍能熟练的哼出曲调。我是他在村里唯一的听众,是他最忠诚的粉丝,为了让他能在村里多停留一阵,我甚至还在他板凳周围用泥巴围了高度和脚踝齐平的矮墙——那是专属于他的舞台。然而他好像错会我的用意,只把这当作小孩子的恶作剧,围墙仅仅两天后他便匆匆离开。好在他留下了那把断了弦的吉他——在村口的垃圾桶里。我翻找出来擦拭了许久,直到发现吉他上歪歪扭扭刻着的“宋”字,我确信这是属于我的。

从那日起,我便下定决心要自学吉他。我利用在校课间时间和回家写作业时间,用从学校偷来的音乐书自学吉他。我记得那首《斑马》——我第一首学会的民谣,也是那日流浪家在村口的弹的,“斑马斑马,我要背上吉他离开北方”这就是你离开村庄的理由么,我时常在心里问流浪家。
可惜无忧无虑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日子没多久就被父母打破。家人以不用功学习以及学习音乐没有出路为由百般阻拦,我只能在家长外出时间以及周末写完作业的时间练习。极高的天赋,极少的练琴时间以及对音乐的享受和极度渴望让心中音乐梦变得越加壮大。“如果有人支持我就好了”,几年来我躺在草坪上每每想到的都是这个问题。几年不得志的累积,我终于有了想法:逃离这个拖拽我梦想的家。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最近爷爷房子后总传来歌声混杂着吉他声,今天我终于决定一探究竟——
“是《斑马》吧”
男孩专注于吉他弦的头猛的抬起,我猜他是为我知道这歌感到震惊。
“你知道?”
“当然,宋冬野的嘛”我淡定的回他,他示意我在他旁边坐。
“那你来听听我弹的准不准”
吉他弦拨动的声音深得我心,我摇头晃脑的享受其中。能听出来他弹的熟练又自如,好像这曲是他写的。
“你叫啥”我边听他弹边问
“管我叫小宋就好”
“我是陈元元”我自报家名。
“很好听的名字,可惜我家人只管我叫小宋”
“你在自学么,看起来很厉害啊”我看着放在他腿上已经被翻的破烂的音乐书。
“是自学,厉害也没用,家长不允许,我偷偷学的”
他好像对家长的阻止感到失落和不满,我却只听进去了“家长”二字。
“有家长管真好,我是被家长抛弃在这的”
“……”
小宋貌似对我被抛弃的悲惨经历不感兴趣,这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时不时的哼唱两句台词“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我只是个匆忙的旅人啊”他唱这句的时候看向我,我有些吃惊,赶忙避开他的视线,但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一丝异样的眼神——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
“他也是因为匆忙才走的吧”
他突然来的一句无厘头的话我没有搞懂,“他是谁啊”
“没事”他又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指尖的忙碌。
“……”


我一晚上都在思考——这个从城市来的女孩不同于其他同龄人:她上过正经的中学,或许比自己懂更多的乐理知识,有更多更广的见识,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正经公民的身份,如果自己和她结伴逃离这里,有更大的机会在城市生存下去。没错,就是这样!——眼前的人是帮自己实现梦想的唯一人选,同时也是最佳人选。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女孩会同意我的请求,但我清楚女孩是被抛弃的,基于这点,或许我可以一搏,搏她仍对那个家存有念想。

第二次见面约在玮哥(男孩最好的玩伴)家房后面存放废家具的仓库旁——

这次她带着耳机,她看见我后便快步向我走来。“干什么”,她把拿着耳机的手往我耳朵上送,我警戒的问她,“没啥,就是给你听听《斑马》的原唱”听闻此,我忽而停下阻止的动作看着她——饱满的苹果肌上是双充满善意的眼睛。我确信了——她理解我,也有能力支持我。
“你想你爸妈么?”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还想找他们么,就是离开这,去大城市找他们”
“毕竟他们生你养你,突然抛弃你,你不想知道……?”我喋喋不休的问,好像要她立马就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
“知道原因是吧!我为什么要去找,就为了求一个原因?如果他们真爱我不论什么情况也不会抛弃我!一个被抛弃的人还要死乞白咧的找他们,我要不要脸啊?”
我没想到她会生气,还是生如此大的气,她吼我的时候我感觉这事没戏了。
“还有,我昨天刚认识你对吧?一个生人也不必干预我的事!”她说完就跑了,留我一个人在仓库旁捶胸顿足的悔恨自己说错话。
但我并不想放弃走出村庄的机会,我要向她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我越发开始觉得如果自己坦诚来意她会支持并帮助自己,只是刚刚自己貌似触碰了她禁忌,要找个机会向她解释清楚才行。


回到家后又想起了以往的种种,那时我还有个完整,幸福的家,还有爱我宠我的爸妈。我把头蒙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直哭,哭累了便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吃饭,这半个月以来爷爷一直坚持给我做早饭,自从知道我被抛弃后爷爷便很可怜我,他说如果父母一直没能来找自己他就把我当亲孙女养,毕竟他儿子带着孙子外地打工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只定期的往回寄东西,我留在这至少还能陪陪他,让他不再寂寞。吃饭的时间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又觉得自己或许话说的有些重,或许该找他道个歉。“他会在哪呢?”晾衣服的时候我看见衣服上黑色的纵向条纹,很像他吉他上的弦。
“嗨!元!”我猛抬头,看见了他。“对不起,那天不该拿你父母说事”“没事,那天我情绪确实有点激动”我没想到他会先道歉,内心对他那天说的话瞬间怒气全无。“其实,我想说的是……”“小宋,快走,上学迟到了!”,远处的一个男孩朝他招手示意,他赶忙撂下一句话:“去学校找我,求你”便拔腿跟着那声音的主人走了。
他眼里满满充斥着恳求的味道,我竟放下剩下一盆没晾完的衣服就拔腿跟着他跑了。眼看着他跑进写有五班牌子旁的教室,我便趴在教室窗边往里望。虽说是高二了,然而他们却还在学平面直角坐标系之类初一学的东西,不过乡下小村能与城市同步到这种地步已经令我很惊讶了。我尽量不去看他也不想惹人注意,然而余光还是瞥到他在纸片上忙忙碌碌写着什么,他抬头思考,我赶忙躬身弯在窗台下面。“他大概不会看见我”我这样想着,却被纸团砸了个正中。打开纸团,皱皱巴巴的纸面上被墨黑色的铅铺的满满当当,“竟然会写这么多字”我心想着,还是低估了他。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感到很抱qian,其实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的,却用你父母作借口。你大gai还记得我们见面第一天我和你说过的关于我想学音乐的事,我想了很多年,直到遇见你,你是我心中的最佳人选。所以我想请求你,和我一起离开,去城市。”
这封信对我而言信息量很大,虽然上面有两处拼音,但并不影响阅读。这封信解释了他第一天见我时露出的那种眼神——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第二天他无缘无故提起我被抛弃一事,以及今天他在我晾衣服时求我去学校找他——好像心中的一切疑虑都迎刃而解,然而却又产生了更多的困惑——关于他所提及的未来。于我而言,我无牵无挂;于他而言,他生在这,长在这,这有他的家庭和玩伴,这里是他的一切,他真能狠下心离开?退一步讲,就算我们真的离开了,去大城市又怎样生存呢?打工?童工会有人收?住哪里呢?露宿街头?——我受不了的……


她答应了!她还是答应了!事到如今我还是很激动。关于她提出的问题,我一一解决:关于离开这事我深思熟虑了十年,她的出现更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向父母打听过,我的表姑现在A市打工,她和我可暂住那里,等攒够钱再租个小房。
“那怎么去呢?要买车票的吧,你有钱吗”问题来的猝不及防,我不知如何应答。是啊,贫穷是原罪,没钱,就没有希望,更没有出路。我低下头,瞬间为我天真的设想红了脸,她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出去的钱都没有,还纠缠了她这么多天,比夷齐采薇还可笑,比尾声抱竹还愚蠢!
“穷鬼,我有!”我猛抬起头,对上她笑的弯弯的眼睛——一瞬,沸腾的血液布满全身,浑身上下迸发出能量,我想大叫,更有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但五秒过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用力攥紧她的手:“大恩人!以后我跟你!”

说是我跟着她,实则具体的计划还是我来制定:

十月三十一号放学后我们在她家后面的野林汇合,让她订了十一月十二号早上四点半的车票,站票,两人共150元。“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还你!”我看着她手机上“支付成功”的页面向她信誓旦旦的发誓,她却好像不屑于我没有保障的誓言——瞥了我一眼然后独自笑起来“真逗,你怎么还我,皇帝的赊款么”那时才发现原来她有酒窝,小小的,圆圆的,正如她的名字“圆圆”一样。
十一月一号至十一号晚留给我十晚的准备时间,我需要不知不觉间将我的衣服,吉他,音乐书,学校的教材等生活和学习用品偷偷打包装好——毕竟我不想落下学习,有文化是在城市生存的关键。而这一切必须都在父母的眼皮底下进行,我要非常谨慎避免被家里任何一员发现。“被发现的结果就是过没有音乐的人生”我在写下计划时想到,不寒而栗。
另外,除了打包必要的用品,我还要想方设法偷到家里唯一一把自行车的钥匙。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定早上车票的原因——第二天一早父亲需要骑车外出买菜,马上就会发觉我不见了。真正的难点在于保证逃跑的那夜稍早时候我必须搞到钥匙,因为父亲每天早晨都要用。
最后,我需要选择合适的时间向他告别——我在村里最好的玩伴,唯一一位在我决定牺牲与伙伴玩耍的时间用来练吉他后仍没有疏远我的人。我决定在逃跑前一晚告诉他,这样能最大限度防止消息的泄漏,但如果选逃跑当晚我怕有突发情况就只能与他不辞而别了。
同时,她也需要利用这最后的十天做心里准备,我答应她,如果她仍不能接受和我一起外出闯荡,那就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晚在我家门前土地上画个圈并在上面用树枝摆出❌的形状。我希望她不要这样干。如果她真心决定了,那么她会在前一夜与爷爷说明情况,我曾怀疑她这样坦白是否会遭到爷爷的阻拦,然而她只坚定的回了句“要你管”。还有难搞的一点是她的行李——简直太多了!骑车根本走不动,我只能渴求她尽量减少不方便携带的大型物品,我从家里拿了一个大的布袋,借口说拿来装书实际给了她,她的物品只要布袋能装下就没大问题。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我们会在十一月十二号早一点左右出发,那时父母应该已经睡熟。我用她的手机查过,这里距最近的车站有三十公里远,我骑车载她大约两个半小时能到,算上路上休息的半个小时时间,最迟四点能到。四点半的发车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宽松,但我怕如果父母中途起来上厕所顺便检查我房间的话,发现我不见后追上来是迟早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四点半是最有保障的时间。


十一月十号晚十点:
我绕我家周围土地转了不下五圈,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一寸土地都没有发现❌的记号,嗓子眼里吊了十二天的心终于能够回到它原本的位置。“谢谢你,圆圆”我发自肺腑的真诚感谢,不知道另一座房子里的她此时此刻如果听见我的道谢会是什么表情。

十一月十号晚十点半:
我匆匆跑至玮哥家他卧室的窗边。“咚咚咚”“谁?!”正趴在床上的玮哥跳起来警惕的望向窗外。“我,是我,小宋”“大半夜的,跑我这干嘛”玮哥不耐烦的想轰人。
“我要走了,明晚”听闻,玮哥睁大了眼睛,凑近窗边放低了声音“这么快?上次不还说这事没个谱吗”
“现在有谱了”
“那你还回来吗,不,我的意思是——我还能再见你吗”
“会的,总会的”不知为何,我说这话时很没谱,但愿玮哥听不出来。
玮哥好像很不能接受一起玩了十三年的兄弟说走就走,他挠挠头,不知再说什么,只用单只胳膊撑着窗台,歪着头,靠在肩膀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和他都知此时无声胜有声,然而还是我先打破了寂静。
“玮哥……”
“保重!”他突然把我一把搂住,脸贴在我的肩上,我听见他隐隐的抽泣。
“喂,不会真哭了吧”我挣脱他的怀抱,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用脏了的袖口抹去泪水。
“哭一下还不允许了?都要走了!”
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我知道,他已经接受了突如其来的事实,只是想多和我待会,看我最后一次。
“保重”许久后,他终于回了我,我微笑回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扭头和他挥了最后一次手。

十一月十一号晚七点:

“爸,自行车钥匙借我保管一晚行么,明天一大早学校要组织外出活动,我不想一大早就打扰你俩”我挠头,傻笑,装出乖巧、为父母着想的样子。“我屋柜子第三层,自己找”
“谢谢爸!”我暗自嘲笑我爸的愚,这钥匙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把钥匙揣在兜里,检查了一遍藏在窗帘后早已打包好的包袱,又偷偷将家门开了条门缝,在屋外捡了块石头挡上,防止待会出门发出声响。

十一月十二号凌晨零点半:
“她准备好了吗,希望带的东西不要太多,要不然是装不下的。爷爷会阻拦她么,不会吧?毕竟她当时的样子信誓旦旦。她不会忘了时间吧,那就惨了,赶不上车一切就完了……我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一帆风顺的设想。

十一月十二号凌晨一点:
“嘿,我在这,看哪呢!”我转头,看见女孩长发飘飘站在村口,她肩上挂着那天我给他的布袋——很空,看来她很听我的话。
我帮她卸下肩上的行囊挂在自行车右边的车把上。
“上车”我拍拍自行车后座,上面用麻绳绑着一层棉花,是我从棉被上剪下来的一块,参差不齐的像一块白云。
“谢谢”她摸了摸柔软的棉花,坐了上去。我心里为之一颤,我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客气的对我讲“谢谢”还有点不适应。
她用双臂围着我的腰,紧紧的,她似乎只是怕掉下去,然而我却感受到了别的。
“快点骑啊,赶不上车了要!”
我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脚踏板一圈又一圈飞转
转出我和她的未来。
我们真的有未来。


摇晃的列车缓缓启动,我和她在第二节车厢被人群挤散,我拿出笔,从行李箱抽出白纸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写道:“我要和陈圆圆一起去大城市了!” 我向远处的她展示。
“是陈元元,重新开始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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