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arkness never lie

那天之后,我发现我看不到颜色了,原本存在于光谱中的颜色变为了冷冰冰的黑白灰,对于色彩的认知仿佛是存在于我存在于脑海中忽然消失再也唤醒不了的记忆。自那之后,彩虹是黑色的,太阳是白的,我自己也是黑的,只有闭上眼那片黑暗还是黑的,只有黑暗不会背叛我。

 

失去色彩后我的生活变得很不方便,对方向的感知也越来越差。我游走于这残酷的世间,我经常因为看不出红绿灯而差点被车撞死,或者因为在晚上什么都看不见所以露宿街头,还有好几次走错到别人家差点被房主当成强盗射杀。

 

这让我想起我的妻子,半个月之前,她用猎枪自杀了,在我第一次和她打猎之后,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野兔。

在见到那只野兔之前我一直认为兔子是很美的生物,不论是白色的还是黑色,它们在山林里穿梭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轻盈小巧,直到我真正看见了那只野兔。

我的妻子拿着猎枪,她的射击技术一直比我要好,但那天她的手一直在抖,她说:“那是只母兔,她怀孕了。”

我看着那只野兔,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黑色或者白色,而是难看的土黄色,她的孩子也会同她一样是丑陋的土黄色。我此时只想杀死她,那只我以前认为最美的生物,撕碎她并看着她腐烂,连同她肚子里的杂种。

我想美的意义在于摧毁的那一刻观众心中的怜悯,但我却不是那可悲的观众,我是猎人,我始终手拿猎枪却从未上膛,以怜悯的眼光俯视他们倒也显得万物可爱。

我忘了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我的妻子最后还是杀了那只野兔,也自杀了。我看见她与野兔倒在一起,比我想象中的要美。我看到了血,血是红的,不,不幸的是,血好像是灰的,腐烂的肉也是灰的,我发现我看不见颜色了,野兔从土黄色变成了黑色,妻子是白色,原来只有黑暗不会欺骗我。

 

医生说心理刺激导致我大脑中枢系统的错乱,抑郁症患者一般看到的世界饱和度会比正常人低,但却还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看外界只是黑白的人。我觉得我大概病得不轻。

白兔子与黑兔子,黄色的野兔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和记忆中,我依旧游走于这残酷的世间,直到我听到了警笛,可惜,红色和蓝色的警灯也是黑白的。舞台上的灯光总不会还是黑白的吧?为什么观众穿着警服?我想我并不怜悯万物,我更怜悯自己。

我终于举起了猎枪。我看到了血,我自己的,红色的鲜血,我抛弃了怜悯,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俯视着台下那些用怜悯的眼神望向我的观众,闭眼的一瞬间,我看见了彩虹一闪而过,我想起了那只被血染红了的黄色兔子,和那只没有诞生出来的黄色小兔,黑暗终究也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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