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

梦——猫头鹰

初稿

猫头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穿过短短的走廊,路过墙角,看到粉色的鼠笼。笼子不大不小,猫头鹰觉着,刚好能把自己装进去。笼子底部是方形的,上面罩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不知是干什么的,还有很多透气的空洞。

里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猫头鹰很好奇,于是站到了一旁的鞋架上。

那是…木屑。是的,木屑,堆满了每一个角落的木屑。猫头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爪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那或许是个不错的屋子,但是渣子和灰却太多了。

木屑的尽头是一个小屋,屋子的门是半圆形的,猫头鹰想起了树桩上面的年轮。可惜,这里没有森林,更没有可爱的小虫子。一旁,通向屋顶是一个梯子,一级两级,约莫七八级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太高,这要是自己应该一下便飞上去了吧。猫头鹰不禁黯黯为屋子的主人感到可惜。屋顶上的一片屋瓦被揭开了,露出一片凹槽,里面盛满了食物,看上去很可人。可是,这么些食物,自己能吃几天呢?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是这样的念头第一次袭来。爪子抓的更老实了一点,柜子的木头毕竟比不上树干。

一旁的轮子,看上去不错,只可惜是塑料质的。轮子很干净,就是小了点,猫头鹰不得不再次审视这处领地的主人,它的个头不小但应该也不大,可是那些食物。哎,自己不应当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担心,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这是它第二次这么想。

猫头鹰就立在柜子上,一动不动。有时,笼子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居住。有时,会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木屑一天天变多了,怎么会这样。

咚!

笼子底部的一个玻璃通道的一口开了,一个家伙出现了。猫头鹰从柜子上摔了下来,变成了另一个家伙,现在它待的融洽多了,那是一只兔子。

它想和它打招呼,又太害怕得不到什么有利的信息,于是它只是在那里,杵在了原地。尽快的,尽己所能的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

仓鼠,哦!哈!正如它是怎么知道自己原本是一只猫头鹰现在是一只兔子那样,它就是这样知道了的。

这只仓鼠的个头很大,怎么形容呢。它有着正常小仓鼠两倍的身长,圆滚滚你的大肚腩,短小的四肢像是四个小棒槌,在玻璃甬道里快速的移动。

啊——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兔子的小脑瓜里破裂了一样,它恢复了记忆,那些本该属于它,现在已经属于它的事物,它看见了,曾看见过的,就在那个柜子上。迷迷糊糊的知道了一些,什么它之前一直执迷不悟的,作为一只猫头鹰,难道那只猫头鹰就不为那间屋子的主人感到好奇吗?不,在这之前,它已经做出了很多猜测。

总在高处看是看不到事物的全貌的,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的主人执拗又宁死不屈的时候。

这是这些能让自己出来吗?

就在那么一个瞬间,兔子还是猫头鹰那已经不重要了,那个最初宇宙诞生来到这个未知空间里的家伙,第一次没那么急迫的想要出去了。

仓鼠爬出了洞,面对着白色的大兔子,很迷茫。

兔子看不见屋顶上的食物,它向前伸出了爪子。有一个声音在高声呐喊着“不要”兔子才不听它的呢。下一刻,棕黄色撕碎了它,它被撑大,就在它感到快要撑不住的前一刻,光芒停止了吞噬。兔子的面目狰狞起来。四肢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再落下去。

“嘭!”

仓鼠被吓得,抖索了一下,回了洞。

现在是一只猎犬在对着那个亘古不变的玻璃栈道了。可是玻璃栈道下的是什么。猎犬不知道,它甚至看不清笼子,是笼子还是屋子,是食物还是敌人。它深陷进去了,它全身的毛都皱缩在了一起,时而蜷缩,时而舒展。它愤怒的咆哮。可是马上又陷入沉寂。它记得过去那只温和的兔子。最终还是在笼子前,趴了下来。

仓鼠跑出来了,栈道不知何时已被修好。

猎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它吸了吸鼻子。

嗯,还是熟悉的气味,过去曾认得的。只是,以它这么敏锐的听觉,在很黑的时候都听不到转轮转动咕噜噜的声音。它实在是太奇怪了,也怪不得,它只得等到了现在,才能确认一切。

早就是旧友了,也就不必再打招呼了。猎犬依旧趴着,略耸了耸前爪。

就在那一刹那,什么都消失了,光影迷离的世界。两旁飞掠过许多景象。其中,它努力的辨认着。

那是在笼子的上方,阶梯不见了,屋子也不见了,跑轮像是雨后的莲蓬,没了莲子。孤独的立在灰色像死海一般的木屑上。从那里,可以看到,鼠粮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祂开始感到不安了,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或许一切都会过去。那些什么鼠啊,兔啊的,在这一刻就好像是都不存在了,只留下它面对着日渐稀少的食物。

恐慌像是暴雨后的堤坝,随时都可能溃堤而出。它已然被束缚住了,全身动弹不得。身边的一切都很缥无,细细的白纱,半透明,甚至感受不到空气,什么都没有,有一点空虚,有一些金色的沙粒在流逝,时而是小虫子,时而是干草,时而是残肢。

终于,一切又回归了安宁。

“嘭!”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刚才是个梦吧。猫头鹰想,哎,明明自己站在这棵该死的树上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对面的那只鸟还不离开

人类有句俗语叫作什么来着,对,用在鸟身上就是,占着大树不啄虫。一天天的,真是烦死了。刚刚做的叫什么梦来着,好像有一只胖滚滚圆乎乎的家伙,自己还站在人类的鞋柜上。真是无聊。难道每天看着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人流还不够烦的吗?如果每一只动物园里的动物都能够决定自己的出生该多好,这样大家就都可以选一个生长茂盛,又不那么茂盛的森林里平平淡淡的呆着去了。

对面的那只鸟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凤尾鸡冠,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呢,真难听。

“真的,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好吧,那还是亲自去走一趟好了,它飞了过去,半空中有一个东西砸中了它,它本是万无一失的,真该死,好吧,又得回去了,怎么……

 

续……

 

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身边的一切都很虚无,还是那细细的白纱,半透明的空气,这次猫头鹰能够看清更多的东西了。它能看清自己身上羽毛的筋脉,爪子上破旧的死皮。

哦,天呢,怎么还是它?什么时候能回去?这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疑问了。古怪,太古怪了。

一开始,那只大个的仓鼠生活的很好,鼠粮不多不少正合适,猫头鹰感到自己还能动,只是有点心悸。

后来,木屑变多了一点,鼠粮从空中凭空溢了出来,仓鼠吱吱的叫着,什么都没有。后来仓鼠也不叫了,一天天变得消瘦。但也只是瘦了一点点而已,皮毛邋遢了一点,身手却矫捷了一些。猫头鹰感到自己又能飞了,它走上前。想叼些食物给仓鼠,但是那只胖胖的仓鼠立刻上前来,变得极为凶狠。猫头鹰吓了一跳,赶忙走到一边去。仓鼠趴在木屑里,不动了。

光阴流逝。

猫头鹰在这里飞了又飞,每次都飞不了太远就会被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压抑不得不回到鼠笼旁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这里,这个与其他那些它曾高速飞翔过得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虚无之地,就会立刻变得精神饱满,充满力量。

可是每一次的一无所获,猫头鹰渐渐发现自己很落败,飞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发现。它有点灰心丧气,它感到害怕了。于是,它决定短时间内不再长途飞行。

再度回到鼠笼前,这次,木屑已然堆得老高了,之前那只胖仓鼠也不见了。取之而代的是两只,毛色略深的仓鼠,体型比之前那只小一些。

猫头鹰的喙颤了下,不是它了,之前那只…

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吗?

两只仓鼠看见有东西靠近,把头从屋里探出来。猫头鹰,看见它们出来,被吓到了,于是又躲得远了一些。

好吧,现在他又不能飞了。怎么总是这样

盛放鼠粮的盒子在笼子里。猫头鹰松了松羽毛,也不那么在意自己能不能飞了。就在那呆着,有时一只脚独立。有时将身子俯得很低,有时规规矩矩的双爪展开站好。

这一站实在过了太久太久,猫头鹰的全身都已僵直了。

终于,它感受不到了。

续…

好疼。好疲劳…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诶呀,自己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有木屑没换呢,先去看看仓鼠吧,最近太忙了,自己真的是太疏忽了。

刚睡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想起梦里的那个神秘空间,那是哪里呢?祂掐了自己一把,不太疼。

是梦吧,祂这么安慰自己。

祂感到有一丝的疑惑,好像自己之前总这么说,但又总不想这么说。

白色的地砖还在,还是那么一丝丝的冰凉,腿蹲的还不是很酸,亦或是蹲的久了,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这个人站起来,但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又蹲了下去。

笼子里,那是最恐怖的东西,还是发生了。

两只奶油色仓鼠旁,木屑里,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小脑袋,它们的身长只有大仓鼠的一半,身体也小小的,身量不足,但是毛色却没有那么的淡。

祂注视着。角落里,一排淡红色的小小的身影。

 

在虚无的空间里,在那个鞋柜上,在远方森林里的一个树桩上,有一个家伙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食物一点点减少,手足在互相残杀,父母不得不吃掉自己的孩子,那是他们唯一能够依赖的,也是当下赖以生存的手段。

在未来,新生的无数个平行时空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个奇妙的不大不小的空间,可以让每一只远飞猫头鹰会飞去。

只是每次,来游走的它,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合上书,那是越来越少的生命在存活吧。”她想。

看着窗外,天黑了,灯该亮了吧。

窗外,灰蓝的瓦片上,三只小猫,躲着,说着悄悄话。一转身,只剩下了即将要凝固殆尽的空气。

 

木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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