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之外的世界

从团委的玻璃墙外出发,我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目标:走到秋千,在那里坐一会儿。

戴上眼罩,世界刹那被黑暗吞没。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是我仍然能感受到它的光芒,像针尖一样刺进了眼罩里面,很尖锐但并不亮。暖阳打在我脸庞的右后方。我判断了一下方位之后,向前方走去。

身下的柏油路是发烫的,十分符合我的预期。它和看起来一样,有石头颗粒的感觉,但并不扎手。走了一会儿,我的左手肘轻轻撞上了一面磨砂的墙壁。这是哪里啊?我疑惑了。以我的设想,此时应该撞不到任何东西。墙面微微发热,比刚才的柏油路粗糙了非常多,可以想象一下花岗岩的触感。我索性扒着墙往前走,又触碰到了温凉的大理石,光滑的表面微微带着沙粒状的小凸起,温度类似一块玉石。它的高度和胸口差不多,这让我开始思考它应该是一件什么物品,没能得出有效结论。努力伸直胳膊向上,拍到了一碰就知道是玻璃的面。它有着令人厌恶的温度——并不烫手却又恰到好处地烤着你,像是微凉的天穿长袖和长裤,明明不热,却温暖得让你浑身烦躁。

随后的事我写出来都觉得枯燥无味。磨砂墙面,大理石台子,玻璃,墙,台子,玻璃,墙,玻璃……我愤然向左侧狠狠推了一把,不耐烦到想要一把扯下眼罩。这面墙怎么这么长。带着这种郁闷又无法发泄的感觉,我向右走去。这时的我已经彻底混乱了。结果刚走两步,右手又甩到了一个物体上。这里居然左右都有障碍,学校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向下一划拉,我摸到了圆滚滚的铁栏杆。很奇怪,这里是能照到太阳的,可栏杆却只是和我的手温度差不多。铁栏杆——原来我在图书馆外。发现自己并没有偏离既定航线,我的心情瞬间拨云见日。只走了几小步,栏杆的触感就变成了一个圆,无情地封住了我手的去路,让它向前只能摸到空气。蹲下来摸了摸图书馆的台阶,居然完全摸不出能看到的纹理。视觉和触觉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左侧的磨砂墙壁似乎无穷无尽。闷头向前,却被一面铁板阻住了去路。它带着金属制品特有的凉气,却不够消除阳光带来的热度。我的眼前浮现出秋千旁带着孔洞的白色铁板。看来大方向没错。

可接下来的事却完全脱离了我的设想。小心翼翼地走着却一脚踩下台阶,我赶紧摸了摸地面。被我的手团住的竟然是草。它们一点水分都没有,让我想到在爷爷家门前大堆大堆的玉米叶子,灼热、干枯。它们大团大团卧在我手中,柔软但富有韧性。这让我想到类似糯米糍的甜点心,但我手中的明显更难吃。不对。把食物从我脑中甩开,我发现自己对秋千的印象没有任何关于草地的部分。难道我左拐了一个弯,走到了楼后的草坪上?好不容易恢复工作的指南针,此刻又追着磁铁开始乱跑。

此后我就一直在一块铁板旁徘徊。奇怪的是,我似乎走入了一条非常狭窄的小道,脚下只有一个半鞋宽的小路,材质还是走起来很滑的石头。头顶好像也有障碍物,因为阴影明显比刚才更浓重一些。这和秋千旁宽敞的道路和坚硬的石地相去甚远。还是不要想秋千的事了,我闭上眼睛感受周围。四周很静,连风都收敛了脚步声。风吹到身上的感觉与平日不同,像是液态的凝胶状物质,缓缓地在身侧流淌,在皮肤上慢慢滚动,留下点点凉意。我忽然就害怕继续走下去了。

转过身,我原路返回。感觉有什么东西悬在我的头顶上,一抓,是一块挂钩状的木头。它的手感非常奇特,摸起来像是有雕花。钩子也不够弯,只是浅浅地支出一个尖,让人十分怀疑它是否能够尽到自己的职责。手指向上摸,它还一直延伸,像是笔直的树干。正当我想继续探究它的结构时,伙伴告诉我时间到了。

原来我离秋千只有一步之遥——我就在秋千左边有金色大字的位置,中间只隔一道薄薄的铁墙。唉,可能还是缘分未到。

 

作者碎碎念:本来想写一些很有意思的文字,结果真正落笔发现还是只能写出最基本的五感(确切来说是四感)。而且还这么长……其实已经力求精炼了。又想仔细描述,又想缩减篇幅,矛盾。

ps:台子、墙和玻璃的连线是图书馆报告厅的外墙,挂钩是“北大附中”的“北”下面的竖弯钩。当时我被震惊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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