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

视觉

面包片外露的部分纵横着沟壑和坑洼,那是它独有的纹路。如果一个小人儿站在这片面包上,他的脚下一定是喀斯特式的岩壁。两片中间夹着鸡蛋和培根的地方鼓鼓的,把面包都挤得薄了些,好在它很软。 

嗅觉

打开保鲜膜的瞬间,一阵麦香最先充斥了我的鼻腔,它大概来自于附着在保鲜膜内层的面包碎屑吧。但在这个距离下,那些或许还存在的其他气味(番茄酱浓郁的酸味、鸡蛋的清淡等等)它们好像不太爱张扬,我闻不到。 

触觉

它不像我想的那么有弹性,但是每次按压之后它都能恢复形状。外层的肉和鸡蛋,可能是因为我打开保鲜膜太久,已经开始丧失水分,边缘近乎变得脆而干了。至于最里面的部分,我实在不忍心打开。我觉得那是它自己的小世界。 

味觉

第一口咬下,那股消失了大概4个小时的饱满的感觉回到了我的口腔,每一次咀嚼我都要在嘴里把它换一换位置,免得漏掉了什么地方没有触到。有时候我会嚼到一根肉筋,我会直接把这一口咽下去,任由它从我的食道滑向我的胃,离我的掌控越来越远。我近来有些上火,吞咽会伴随着隐隐的痛,这种含蓄的疼痛加上每一次喉咙被食物略微撑开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连吃两口,上一团还在嘴里,下一口却已经挤进来,我被迫张大了嘴而动用起全部的牙齿;舌头简直被挤得没地方放,只能被压在下颚上,动弹不得。

 

矿工

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从来不信。不是因为我的人生受了什么挫折或者是打击,那都太虚了。只是我在矿道里埋头干了这么多年,真没碰见能发光的金子。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好像都不太爱说话,我也一样,但比他们其他人还是说的多一点,他们就管我叫一个什么,理想主义者。我觉得这个名字挺逗的,安在我身上就像是在乞丐身上穿了一件貂皮大衣——你会更心疼那件衣服。

这天我们干的活比平常轻松,好像只用检查检查。矿道里其实什么也分不清,连流下的汗都是黑色的,我也不知道能检查出些什么东西。但今天是个好日子,工头说我们这片变成了试验区了,要搞什么炸药式高效开发。现在那些个炸弹都已经埋好了,就等我们排查完上去,那边就按开关。

我一路走过那些露出来的导线,感觉很新奇。但突然,就在我回过头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光点。那是我无比熟悉又陌生的,闪着金黄的光。那一刻我好像无法思考,好像我自己不复存在,只是径直举起了扛在肩上的镐,挥了上去。

一小块发着光的金子掉在了我的手中,那光仿佛洁净了我的灵魂。之后却是背后的一声巨响,一切的一切便全部消逝了。我在最后一刻,觉得这是最浪漫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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