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光纷繁的跳脱在树叶上，密集小巷温敦的空气热闹闹地擦着橱窗玻璃，阿聊正钻进小巷书店的门口，不小心又撞到了头。

“啊唷，好痛！”阿聊呻吟着。抖了抖肩上落的撞下来的木屑渣子。

“小心一点啦，哎呦，又你这个小鬼，每次都要撞一下，你再来几次，我家书店都要被撞塌啦！”只见老板娘从楼梯上垂下来的花篮后面探出了头，宽大的厚质长袍拖着地，荷叶领口的流苏还在晃着。

“会注意啦—”阿聊边回答着，边猫着腰走上了台阶，却又不小心撞上了低矮的阁楼顶。

“啊唷，哈哈哈哈哈哈—”阿聊笑着摸着头，金色的光恰巧将他微微仰起的脸照的通透。

屋檐上的风铃响着，微风习习着，有些杂乱的慵懒躺着的书籍，在木制的地板上被光软化成了绸缎子霜，流着彩，润润的，盈盈的。

阿聊盘腿坐在了那团光下，顺手抽出了那本蓝色的书。

此时的画面，多亏了那蓝，刚刚好的饱和。

那当是整幅画面的眼，让人不由得觉得它重要，甚至比充满着少年气息的阿聊都更引人注目，就像是茫茫宇宙里面的一颗恒星一样。

不发光，但却拥有着生命的希望。

阿聊看了没几分钟，就合上了，将书放在了腿上，伸了个懒腰，指尖刚好碰到了屋檐的木板上，然后由得光珠流过指尖，跌到地上，碎成了一地琉璃。

它拾起了一块金色琉璃，放入口中，于是，从他的嘴唇到每一个毛孔，便都透出了盈盈的金光，肆意着将他托起，又渐渐黯淡，缓缓放下。

阿聊的瞳孔闪着光芒。

“为什么这里的书都是讲大洪水的故事，可是我却连水是什么都没有见过啊！”他自言自语着。

“宇宙学课本里面讲过的，在50亿光年外太阳系地球文明的特征是“以水为生命之源”坐在阿聊身边的女孩凑到他跟前，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块棕色的琉璃吃下去。

然后她也如同方才的阿聊一般，发着光升起来了，又落下。

她的瞳孔闪晶晶的。

“你喜欢棕色？”阿聊问着她。

“嗯，棕色温温敦敦的，吃起来让人感觉很柔软。”

“可是金色才好呢，酥酥的，你不尝尝？”阿聊拿起一块金色琉璃递给她，他的瞳孔映着她的光。

“谢谢你，可是吃太多会撑的。”

“也是，我也撑了。”说着，阿聊将那块琉璃抛起来，金光飘到空气里，碎的更烈，如同洒落的粉，然后逐渐降落，在空气中作为被氧化的存在，由金变为棕，最后终于黯淡的看不见了。

“喂，你说这些光消失后会去哪里啊？”阿聊看着身旁的女孩，问她。

“会成为尘埃吧，然后越来越多…”

“喂喂喂，那岂不是有一天就把咱们埋住了！”

“有可….”

女孩还没说完，就被阿聊打断了—

“光的最后一定是从黑暗再变为金黄，然后如此循环才对。”

“你都有答案了，还问我干嘛。”女孩堵起嘴巴，用她那闪晶晶的眼睛看着阿聊。

“我..我…”

阿聊的脸涨的有些红，于是便不再说话，翻开了那本蓝色的书继续看着。

“蓝色的水汽被蒸腾起来了，在天空中被蕨类植物1（一种一片叶式的绿类植物）吸食着，在雾气迷蒙的早晨，烟波荡漾的夜晚，我的小舟2（在水中建立的房子），随着波浪沉浮，那是水，是我的柔情，与你，共同沉溺在这篇湖泊，等待暴雨来临。”

好美，就仿佛有一种蓝色的流体琉璃叫做湖泊一样，阿聊想着，不禁脱口而出念出了这段文字。

却听得女孩靠近了她的肩头，望着他。

“雨把你的外衣打湿，你说，这种感觉，叫做漂泊。”她轻轻念出了这段文字的最后一句。

在那小小阁楼的干燥木屑味道萦绕间，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凝望在一起，也许那一刻，是琉璃最接近星辰的一瞬间。

阿聊只觉自己已被那叫做水的物质淹没，拥有着几近窒息的美感与混沌：“………你说，蓝色液体琉璃也许会变成尘埃吧。”

“…….它为什么不能成为金黄的光呢？”女孩轻笑着。

于是理所应当的，顺其自然地，在空气刚刚好朦胧的光域里面，两个年幼的灵魂共同造就了柔软的天气，让云雾粘结，让光影变换。

只见空气中刚刚凝结好了一颗光珠，流转于两个人的唇边，缓缓吞吐着光芒，那就像一颗，融化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