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视角】
今天天气,阴。人类的天气预报说。
昨天、前天、再前天毒辣的太阳,我呸。
我恣意喷一口唾沫,鼓动天边的云彩:
你们尽管聚拢,一定要围绕着我并行。
于是成都、郫都、犀浦的天空,愈来愈阴暗。我正襟危坐,余光之下,云朵荫蔽处城市的模样已渐渐浑浊,直到消失。
呜呼!呜呼!城市终于降温了。
我听见了人们的欢呼。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这暴雨乃是不祥之兆。
忘恩负义的家伙。
尽管我怒火攻心,可实在不想枉费如此清妙的早晨。我要小眯一会了。
但是转眼间,我闻到了饭香。气味勾引着我,从全身的毛孔浸透到我的体内。
天下还有此等香美的食物?
至少上半年我在西半球的时候,是没遇见过的。
原来东方的神秘国度,连气味也是神秘的。 我想。
让一让,让一让。我对白云说。
安静点,安静点。我对小鸟说。
一切重归清晰,于是我看到了,一位白头发弓着身子的人,粉色的花衣服连带着蓝色的花套袖。
这不可能。她一定只是恰巧经过这里,是个过路人。
我反复确认,可是香味源头的定点坐标,就在她的身边。
那味道在细雨里飘摇,好像周围有一层力量场似的,所到之处,雨线倾斜。
难道真的是这老女人的味道?
不不不,这一定不可能。我的父亲,我的祖上,请你们共同见证,这香气究竟从何处来!
她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我打开了时空隧道。
倒带十五分钟以前,我瞪大了眼睛。
我目眦欲裂,我口干舌燥,我张牙舞爪。
我的父亲,我的祖上,我的亲人们,原来,
腊肠铺在米饭上,蒸。这才是世界上最香的气味。
得知这一真相后,我整整郁闷了三天。
【我的视角】
小学时期,我每个暑假都会到四川玩。我奶奶我爷爷我妹妹我幺爸我幺妈,和我心爱的公园,讨厌的蚊子,垂涎的电脑游戏,欲滴的饭菜。
忘记昨天做什么事了,只要过了0点,我就不想记住它了。
但是我却记住了早晨3点的事。
透光的白色窗帘外,忽然躁动了起来。在我知晓这一伟大生物界秘密之前,我一直为酷暑所苦恼,也就是说,我那天彻夜未眠。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暴雨突然来了。我感觉自己好像睡在森林里的帐篷里,每一滴雨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真真切切。
我缩住身子,用枕巾使劲盖住耳朵,想要屏蔽所有的吵闹。
可我一下子为这个举动感到懊悔了起来。熟睡的奶奶,伸出了她罪恶的手,慢慢地,向我这边袭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晚上,一张小床上居然睡了三个人。我奶奶我妹妹,和我。
于是我只好蜷缩在床垫的角落,很难过。
此时爷爷打呼噜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从房门直入我的脑袋。
我受够了!
于是我想到了逃离现场的唯一强硬手段。
我去上了个厕所。
客厅的圆形黑边钟表,我第一次注意到它很丑。
如果它的内心不是丑恶的,那天为什么要跟我对骂呢?
它讲话的频率慢慢的,稳定的,准确的;我心中的怒火,比扫射了很久的机关枪枪口的炙热温度还要猛烈、滚烫,情绪宣泄一统后,我觉得,它说的对。
我回到卧室,此时即将4点。这雨势终于变小了。
我又回到只属于我的床垫上的小角落,蜷缩着。
小鸟的叽叽喳喳声也逐渐消退了,看来它们也停止了抱怨。
奶奶忽然起身,你们一定不知道,她刚才在床上是什么个姿势。
回卧室的时候,我亲眼的看到,她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一直缩在左方与下方的人体栅栏与右方和上方的悬崖之间,我的感想是,我凄惨。
奶奶难道也想去厕所了吗?
可是她走向了厨房。
水声传来。她居然已经开始做饭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奶奶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