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要钉子,于是他写,从此他的世界变成了冥冥的——不愚

 

漠寒合上电脑,阴恻恻的笑着,又立马含住了。他沉着脸,带着鄙夷,看着来往的旅客。兀自坐在硬座车厢的角落座位里。电脑上,他刚打出去的那句话,已然有了回应:“‘大脑不值得拥有人类’,观点甚是奇妙;不知有何深入理解?”

 

抿了几口咖啡,确认无人,漠寒冷冷的盯走了坐在旁边的小姑娘,只是哭闹声吓来了列车长。漠寒无动于衷,在黑漆漆的电脑屏幕上,没有理会那条评论,径直敲下,“猫是支配狗与人类的冥神”。秒赞。合上。加点糖。

 

关注者越来越多,漠寒也没管,列车刚驶过一站,天色刚逃脱昏暗。晨曦射出金光,打在漠寒的头上,不曾反光。他关掉刚结束的战争游戏,登陆,编辑,发表。“杀戮虽非本性,但人会尝试学习。”等待电脑熄屏,黑暗的面板上,浮现出轻笑着的蔑视眼睛。绿色的。

 

列车驶入隧道,连两边的窗户都浮现出他的身影,修长的手指,干瘪瘪的打下,“爷爷说过,杀过人的东西,眼睛都是绿色的。像宝石一样。”浪花翻涌愈发激烈,短小总是能吸引渴望精悍的人群。人的劣根性,从不需要激活,只需要,鼓励。

 

上午的时间很短,身边来去的人很多。车厢的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播报着十点,而窗外的乌云却不赏这个脸。漠寒静滞坐着,望向窗外,手指画着圆。他哈了口气,在冥暗的团状物衬映下,细长的手指像笔,也像刀,在轻薄的雾上刻下,“冲破乌云的,总是自己。”上传图片,标签,政治;民族;历史。

 

漠寒关掉了如海一般的新消息提示,在网上搜索着断肢。还好,这都是能过审的;真不好,这都是能过审的。选了一张,看着合适,配文,“以暴制暴?”。回车声清亮的像是高速上的逆行撞车,送人类回到未曾有车的时日,不知子弹枪炮,只拿弓箭对射。

 

正午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一个角,而漠寒却苦于被删掉了一个帖被迫重新发表。阻挡毁灭的过程一直存在,但毁灭何尝不比创造快。列车上已议论纷纷,四处网络发达的城市莫名掀起暴乱。御人之术从来就不像它听上去的那样粗暴而简单,只是掌握了而不制止,便意味着灾难。

 

嘈杂的声音让漠寒露出久违的微笑,戴上口罩,打开电脑。“一道菜的好坏不在于食材,在于何时加入猩红的调味料。”血色的点赞爱心快速增长,只是爱心无法代表人心;毕竟前者在快快膨胀,后者则慢慢消亡。

 

餐吧缓缓推过,东西一件件减少。蔬菜与水果无人光顾,倒是肉筋与血肠很快售罄。漠寒不得已买来一碗鸭血汤,吸溜溜像啃食鹿内脏的豺狼。油手没来的及擦,在键盘上留下斑点与拖痕——“餐厅的肉卖光了,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自己家邻居。”吸溜溜,吸溜溜。

 

外面灾难与屠杀的新闻来回播放,只是没转几个台便有新的头条。人类不配拥有大脑,杀戮才应该是他们的本性;奴仆应该奴役主人,邻居只配活在胃里。常言道红配绿赛狗屁,也不知道鲜血下绿色的眼睛是否还像宝石般美丽。天色越来越晚,转眼间将重新驶入黑暗。漠寒收去电脑,在黄昏的红光下走出了车厢。

 

门开了。站台外,一片杀戮的荒凉。漠寒得意的升起嘴角,桀桀的笑着。他刚想看不远处一条飞横的手臂是否散出溅射状的血,眼前便不可预料的一黑,莫名其妙。

 

再醒来,眼前是冥冥般的昏暗,脑中也是。只是听见这个大概是个房间的门外,有着浑浊而愚昧的声音:

 

“胡漠寒,重度妄想症患者,反社会人格。在今早从本院逃逸,到咖啡厅外的垃圾桶上端着空的披萨盒坐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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