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落日——未完成版

据格陵兰岛当局报道,著名海洋学家,动物学家,麦克 莱昂纳德于当地时间下午3时发现在自家的住宅中自杀。警察发现从死者家中发现了遗书,应死者要求进行全文公开:

打扰大家了,看到本文时,我已经永远离开了。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和世界告别,只是因为多年的研究终于有所突破。而这份突破,恰恰也加速了我的死亡——它和金钱、权力毫不相干,也与别人没有任何瓜葛。具体的部分我将在研究报告中详细说明。

我并不后悔,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与他人之间的不同,同学们总是结伴走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我不需要这些,也没人主动与我接触。我自然的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仿佛我们之间存在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它让我感觉闲适和安逸。

后来我被检测在思维水平方面超乎常人,所以被带进了大城市,进行特殊的培训。那段时间我克服了与人交流的障碍,也意识到和他人合作的重要性。我特地学习了与人沟通的技巧,不让他人感到不适,但我依然无法理解交流的意义。我没有和他人交往的兴趣,也对人和人构成的社会感到漠然,我个人并不需要社会和集体才能维持生存,也许我就是所谓的异类。

我曾经认为像自己这样的异类是没有同伴的。直到我第一次在课上听到蓝鲸的声音,大脑涌现出奇妙绚烂的火花,那空灵深邃的声音伴随着拍击水面的巨响仿佛直抵我的耳膜,我第一次找到了同类——它们不是单独行动的,没有社会阶级的低等生物,但它们反而选择了独自生活。这些美妙而可爱的精灵,它们是海洋中的神明,没有动物能威胁它们的生存。它们可以潜入万丈深海,也能跃出海面。存活时养育着不计其数的共生动物,死去还能成为一座生态系统供养万千生灵。它们无所不能,自由徜徉在海中。我无法抑制对它们的向往,终于明白自己人生的价值:了解一切关于蓝鲸的事,因而我成为了鲸鱼研究者。

随着对鲸鱼了解的增加,我对一个现象感到惊异——不时发生的鲸鱼自杀事件。它们有着完美的声纳系统,不可能无意识地搁浅。因为缺少技术和资料,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成为我心头上的一把利刃。当年的我便有一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绝不简单,从此它便成为我研究乃至生活中头等重要的大事。每当出现鲸鱼自杀案件,我便第一时间赶往当地。但这种事件往往发生在荒无人烟的荒野,往往发现鲸鱼时,它早已死去多时,这让研究陷入停滞。

事情的转机发生了,20年前,芬兰沿海的一个村庄旁边,一头将要生育的母鲸搁浅在沙滩上。当地居民迅速报道,但因为它身形巨大,又怀着孩子,没人能把它重新送回水中。我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充满了渴求,她想让我们救救她的孩子。

那是我们做过的一场最疯狂的决定:将一条长20m的蓝鲸剖腹,取出一头7米长的蓝鲸幼崽,上百个兽医和科学家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取出了幼崽。它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我们满身血污,看着鲸鱼母亲,她的眼神带着解脱和感激,还有一种我当时读不懂的意味。这让我简直发狂,我偷偷在放归幼崽前放上最新的定位器和收音器,并把它取名为莫娜——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从此我便开始观测她的行踪和声音。

一切的一切由她缘起,一切的一切从她结束。

麦克 莱昂纳德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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