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要小丑,于是ta复仇,ta的世界从此变成虚伪的

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带着微笑走出了马戏团,走过了高楼大厦间的微小空隙。马戏团终于回到了他们开始的地方,他可以回家了。

他带着微笑将钥匙送进自己家的锁孔,期待着妻子和女儿的迎接。

门打开了,迎接他的却不是妻子和女儿的笑容。一股陌生的刺鼻味道直冲他的脑门,他踏上了一片粘稠的东西。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趴伏在靠窗的桌旁,一动不动,背后带着一片干涸的血迹。桌子上有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枪,他把它拾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那是真的。

他害怕了。他呼喊着妻子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没人回应,那就再喊。

他喊了整整一夜,声嘶力竭地呐喊着,音调从恐惧,到绝望,到愤懑和疯狂。天亮了,声音也停下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没有人看到他去了哪里,在原地留下的只是一串血色的脚印,逐渐消失在居民楼的远方。

事情无法掩盖地传遍了邻里,人们都说他突然疯了,他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妻子翻窗而逃。事实也看似如此,他再也没回来过,警察也没有能找到他。

他被自己的绝望与愤怒支配着,走了很远很远,当他清醒过来时,看到自己沾血的脚底,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退路了。他碰过那把枪,他进过那个房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他有人证,有物证,证据确凿,他无路可逃。他的妻子一定知道他没有动过手,所以他要找到她。她现在是他的全部,他不能没有她,无论从何种意义上。

于是他没有回去,他放弃了休假,提前回到了马戏团,继续他的表演。他还存着找到真凶的微弱希望,为了得到真相,他必须要知道更多,走得更远。

闻讯赶来的警察扑了个空,马戏团早已开拔,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大帐篷。

马戏团照常离开了,只是少了只猴子,少了只驯兽师先生最喜欢的那一只猴子。驯兽师先生怅然若失,像是丢了魂一样。不过他不得不走,马戏团也要走了。

他跟着马戏团,踏上了下一个旅程。他接受了那个滑稽的面具,他不再在短暂的中场休息时摘下它。他不再在每场结束时迫不及待的离场,而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交谈的人,找到那一点点线索。

他知道这事情没什么希望,可是谁知道呢。

 

也许是奇迹,也许是必然,本该没有希望的那一天,终于,被他等到了。

他如前几十次那样,微笑着鞠躬,他的面具早已不再僵硬,而是充满了活力与微笑。他现在没有女儿了,但是他想要有,他幻想着那些孩子能记住他。所以他经常对孩子们笑,就像他对女儿的笑那样,不过带着面具。他偶尔摘下面具的时候,却成了他之前的样子——呆板,没有表情,死气沉沉。

一个声音在后面叫住了他,他回过头,却看见自己的妻子站在那里。她没有认出他,这里不是那座城市,这个小丑也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小丑。

“请问,你知道这个马戏团的上一任小丑去了哪里吗?”

他很激动,恨不得立刻揭开自己的面具,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但是他疑惑,疑惑她为何来到这里,来到她没有生活过的这个城市。

他的手在自己面具上停住了,最终还是没能揭开它。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那,你帮我问问吧,如果有了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她对着他做了一个很熟悉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呆住了。他认识那个手势,那是在他第一任妻子的葬礼结束后,他抱着哭得昏睡过去的女儿,看到的那个手势。他还记得那时的她是什么样子。

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背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迈步跟了上去。

他目睹着妻子在路边的付费电话旁边,跟人打着电话。

“那只猴子的主人并不知道是我们偷了那只猴子,那只猴子拿到市场上一定能卖不少钱。”

他看着妻子的笑容,笑容是那么陌生。他想起了素来对人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的驯兽师,这趟旅途间却频频以恼火的目光盯着他。他明白了。

“另外,那个多余的女孩子我已经处理掉了,把罪推给那个小丑了,对,我订了明天的车票,我们到那里再见……”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从街角跳了出来,用他从未跑出的最快速度冲到了“妻子”的面前。

“你……”

他撕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好久未曾在白日下示于他人的真面目。他伸出了涂满彩色的手,握住了“妻子”纤细的脖颈,用力。

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艰难地对准了他,扣动了扳机。疼痛侵袭着他的身体,温热的东西从他的腹部流了出来,可他浑然不觉。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手上的东西在变凉,手也在变凉。可是他却觉得舒畅,前所未有的。他微笑着,嘴角溢出血。

他感觉从没这么舒畅过,空前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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