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乡——梅林小同人(终稿)

“请为我的子民赐福吧”年轻的国王在心中如是祈祷

 

梅林,著名合法不死者,或许是神明对魔法师的恩赐,但于周游遍世界的梅林来说,是莫大的诅咒了。命运命运命运,果真是不偏爱任何人的命运,青年魔术师靠在宽阔的草甸如是呢喃,看起来清俊的容貌下藏了颗上百年的陈酿灵魂。

 

是夜,宁静,安详。略带些残缺的月轮莹莹皎白,新晋宫廷法师躺在原野仰望星空,星芒微微点点,像是无数只眼睛要把那层无情的外皮戳破。

梅林衔着草根,脑中却是一遍一遍在不停回放王出征前告别——或者根本称不上告别,只是甩给自己了一堆烂摊子和烦恼——年轻的魔法师腾的一下直坐起来,发泄似的狠狠咬了两下草根,又泄了气躺回原野,“不应该去和少女的命运有上的牵扯啊“星芒在眼底印出了点嫣紫色的辉耀,微微闪烁

 

数周前,出航钟声轰鸣响起。初长成的骑士王站在梅林面前,雪白的面颊染上了一丝绯红,头顶的呆毛微微颤抖,说出了告白的话语:“虽然并不熟悉与异性相处,但深思熟虑后相比还是喜欢上了我的大魔法师……“ 梅林一下子愣在原地,耳边像是有着千百万马蜂嗡嗡作响,后续的一言也听不清了。青年笑容凝涩在嘴角,唇蝶翼般微微颤抖,平时轻佻的话像口浊气堵,也全然无法躲避忽如其来的袭击,只是没人注意到的红了耳尖。

少女莞尔:“请等吾得胜而归”

青年凝视着面前碧绿的辉映无尽汪洋的瞳,他闭了闭眼,放任那丝不知源头的慌张违和飞速溜走,立于码头静静目送天边的船帆渐行渐远

 

回神的青年望着满空星野,“不管怎么说,起码是挚友啊”梅林逃避般的甩甩脑袋,不愿去想将如何面对少女,再呆一段时间吧,陪呆毛再呆一段时间再走也是来得及的,再者“枝“还没找到呢,命运的齿轮还是没有错轨的吧,青年压抑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做下了决定

 

蓦然间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打破平静,长尾在黑夜刻下白色的印痕,一颗、两颗、三颗…紧接着夜空被点燃了,团团银白的光耀利刃般闪烁着扎进青年的心脏。梅林瞳孔猛然放大,心中的不安暴虐着要咆哮着将他整个人吞噬,明明是已成的预言,究竟有什么是自己没能算到的……

心底涌起烦躁的青年来不及整理衣襟,急匆匆的冲进藏书阁“这本不是,不在这里……”梅林在书柜前的架子上爬上爬下,不停在书脊处翻找,面颊上隐约有些晶莹的汗珠——不知是心急还是劳累,手指难免抹上了旧灰,蹭在洁白的长袍上,一时间大魔法师竟失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清闲

忽然一本古书吸引了梅林的目光——它干净的异乎周围厚厚的尘土,大抵是最近被人翻看过,似乎是古老魔法事物的阐述。待到看清内容,梅林如石化般呆在原地,从头至脚涌上一层寒意——是关于“枝”的详介,不会错的 “能进来的只有呆毛了…”青年失神的喃喃自语

不及青年细想,外面猛然增大的哗声占领了他的耳朵,“王被刺重伤,船刚泊停在港岸……” 梅林手脚顿凉,急忙飞奔向海边,脑中不受控般流转着自己与少女的过往。

 

——身披白袍的宫廷青年魔术师优哉游哉站在长秋千上小幅摇摆,系在长藤上的风铃叮当清脆。白色长发瀑布随风而舞,尾端翘起小小的弯卷如激起的层层浪花。

听到王回来的脚步,青年并不回头“圆桌的诸位骑士莫不是又打闹起来了吧” 岂止打闹,郁闷的少女满腹牢骚,回应她的却是低声的吟唱,青年似乎不管什么时候没有烦恼的乐天派, “好啦好啦,今日想听什么呢,魔术、圣剑,抑或是天涯逸闻……

 

再回神时,眼前少女面色惨白,金色的发丝胡乱粘在皮肤上,见到青年便似乎终于要咽下一直卡住的那口气。梅林慌张的握着法杖,试图吟唱些有用的咒,但魔力早已消散在空气中——活了太久的魔法师早画了法阵试图献祭这条灵魂给神明,最先流失掉的就是满身的魔力了。想着自己曾经何其餍足于愿望即将达成,如今便何其讽刺

少女嘴唇上下微微颤抖了几下,喉咙发出点微弱的咕噜声:“‘枝‘,在深海,湖之精灵告诉我”渐渐,双眸失去了翠色的光辉。周围的喧嚣乍然消失了,轰的一声,梅林的心中裂开巨口。良久,颤抖着手去整理少女脸上凌乱的碎发,指尖所及之处一片湿冷,腊月寒冰般封锁了青年最后残存的理智,原来少女早知道自己当初的来意,知道自己对她的欺瞒,哪怕知道自己为求死来寻枝,她也愿意成全啊“怎么能这么走了呢,我的王,还没有听到我的答复啊” 青年无助的将脑袋埋在臂弯

第一次深深感到迷茫与痛苦的青年一步步迈进冰冷刺骨的深海。暮蓝的液体渐渐上漫,波澜间生出朵朵淡粉的花,又极速枯败,在糜烂间腐败。

手中的法杖早已撂到岸边,泡沫封住了咏唱的声音,曾经犹如吹拂于草原上的风一般的青年不断下坠

精神已然恍惚,余留的一点清明无情的鞭打着青年的灵魂——自己本就作为影响了命运的一环的存在,却为了那一点逃避责任的自私隐瞒着残酷的预言,“如果告诉了少女将面临悲烈的死亡,是不是她就不会走了……”,悔意巨浪般要将青年拍倒在岩壁。那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追求的,原属于命运与感情的,觉得大概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光辉,原来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被授予了,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亲手丢弃

沉溺之间,余光中水波漫烂之下有一点清光在隐约发着微光,是“枝”,少女向青年道明位置的枝桠。梅林闭上眼,任由发丝掠过那一点点芽尖便散向他方,渐渐沉溺,沉溺

 

神明应是不愿收取梦魇的灵魂,赐他于漫长岁月的悔疚

 

三月末,新王登基,赐福万民

“听闻王的后院成了一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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