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下唱歌的人(终稿)

蛋糕 阴影;唱歌;现实的
玻璃杯撞击的声音,在光彩华丽的吊灯下嚓嚓作响。杂乱的吵嚷声参杂在提前录下重播的重金属音乐中。吧台上摆放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杯子,跟着音乐颤动。昏暗光线抵达不了的尽头坐着一个人,被浓烈烟酒味包裹着,那人却已经习惯。面前满杯的酒还没动,好像已经被熏醉了。他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眼看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起身走出酒吧,走向一切的开端。
小镇新开了一家甜品店。这条小巷的位置很偏僻,在镇子边缘,晚上经过最后一盏路灯后,路边的木头招牌变得不起眼,上面会有阴影笼罩。整条巷子大白天也灰扑扑的,只有几只流浪猫徘徊其间……沿着招牌拐进小巷往深处走,你会淡忘回绕在耳边的叫卖声,取而代之的是歌声。
十八岁,雨泽带着音乐应聘来了这家背阴影遮罩的甜品店。他喜欢和这里的店长聊天,店长是一位五十多的婆婆,婆婆习惯称他“阿雨”。雨泽还没来到甜品店工作时,这里常得清闲,店员只有两人。来到不久,雨泽自己出租金,放上了一个音响,平时跟着音乐唱抒情的流行乐曲。店长婆婆担心用音响音乐声太大,会影响客人,再加上他们人手少,说少来几个人也好。雨泽以“梦想”二字回绝,婆婆拗不过他,最后还是默许了。之后,甜品店里播放的舒缓曲被他填入歌词,在小镇里最昏暗的一角,每天歌唱,也因此收获了几个为他而常来的顾客。
小镇上的人们都喜爱音乐,对从甜品店传来的歌声充满兴趣,可很少有人会记住他的名字。
十九岁的生日会,举办在寥寥几人的甜品店里。他用婆婆给他的打工费买了一把心仪已久的木吉他,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二十二岁的雨泽专心在音乐上,街头表演让他小有名气。他却不满足于此,渴望更多的掌声。雨泽辞掉了甜品店的工作,带着吉他尝试酒吧驻唱,周围人开始对这个浑身酒气的年轻人感到不满。雨泽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一样,认为生而平凡的他没有站上舞台的机会,所以才不断在影子下寻找机会,直到他开始拒绝身边的一切声音,劝他的、骂他的、啐他的。售卖CD、组建乐队、替补演出……雨泽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影子渐渐将曾经那个爱梦的男孩吞噬。
三十岁那天凌晨,自己喝了一点小酒,就当庆祝了。雨泽提着几年前用打工钱换来的旧吉他,从嘈杂的地下吧台走出来,用手按了按头,太吵了。甜品店熟悉的招牌、玻璃展柜里的模型蛋糕,一切都如往常。不一样的是,路边的台阶上,多了一个瘦小的男孩。被浑浑噩噩迎来三十岁的雨泽看到了,他只记得那男孩的鞋子破旧不堪。在雨泽眼里,那是一个蜷缩在地上,无助的、需要同情的同类,不过是被社会无情抛弃了而已,社会只会选对它的发展有益的。不论是在一座城市,还是一个小镇。毕竟兴起捡去一只无法养活的流浪猫,这个世界也不会变。
雨泽准备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男孩叫住雨泽,往他手里塞进一份传单,小声说着谢谢。“在打工吗。”男孩闻见酒精混着烟的味道,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是。”
雨泽瞥向传单,是小公司的广告,抬手还给男孩,示意自己不感兴趣。男孩看着他离开,坐回去等着下一个人经过。男孩从来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是在这里默默等待着偶有的行人通行,缓慢地进行着自己揽下的工作。“瑞霖”是这个小男孩的名字,他只记得小时候妈妈的话,说这个名字意味着“吉祥的甘露”。直到瑞霖跟着年迈的奶奶来到小镇,上了学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身边同学们都很照顾他,因为老师说过瑞霖家很穷。不过他的运气也就止步于此。吃穿都需要钱,学习不能维持家里两人的生计,便出来打工。四处碰壁之后找了几个简单的工作,因为年龄小,总是被推来更多的活,本是他不用做的。
过了一会儿,雨泽带着一盒巧克力蛋糕回来,说这是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口味,他只是陪男孩坐着,看男孩吃得开心,偶尔聊上几句。瑞霖讲了自己过去的生活。“这不是一点也不合这个名字的寓意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好收回,雨泽只好尴尬地笑笑。瑞霖倒是不在意,带着笑容继续吃着蛋糕。捏起刚刚那张传单,雨泽把吉他放下,说了一句“能带来好运”之后,绕远路回家了。
那年,瑞霖十九岁,他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旧吉他上的那个名字挂上了甜品店,“阿雨”成为了新的招牌。木招牌被路过的人们看见,鲜有留心的人会去主动了解,说那歌声,撼动了他们的心,就像讲述了一段很长的故事。
瑞霖每次经过他和阿雨相遇的甜品店前,都会去按店长的推荐买一个蛋糕。他凭借自己的音乐天赋,已经得到了足够家里开支的钱,逐步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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