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森林

很是费了些力气才将条带打好了结,戴在眼睛上。倏忽一瞬间,伴随着感官被剥夺,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新的未知地带。相比于第一次蒙眼,这次增添了一份从容不迫,不再是那个新世界把它的一幕幕展现给我,而是我飞奔过去拥抱它。

迈下几个台阶,似乎感受到了些许光感,但身上没有阳光的热量。我向前走去,脚下踏着石阶,冷冽的空气中伴随着些许树木和泥土的味道。忽然踩在一片松软的地方,双手触碰到一片粗糙的地带,我想那应该是树。我向上摸去,树皮渐渐变得稚嫩了些,不再那么粗糙。我好像握住了它的一个小枝,凑近些。满是森林和泥土的味道。我终于明白我在哪:那是一片森林。我正处在其间,四周是茂密的杉树和松树。脚下是湿润松软的泥土。我重新走回林子中的小路,蹲下抚摸起旁边的灌木。都是冰凉的树叶。空气中弥散着森林特有的,如薄雾一般的水汽,混杂着松脂的味道。这让空气变得更冷,暴露在外的双手有些灼痛,但并没有缩回手:封闭的感官放大了痛感,却也放大了我探索的欲望。

一阵风吹到脸上,我顿时想起那句:“清风拂过草地,微微拂动她满头秀发,旋即向杂木林吹去。“《挪威的森林》中这里正处深秋,而此时恰逢初春。是同样冷冽又使人清醒的风,是同样在和寂静之冬抗争的、顽强的生命。

我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口黑不见底的深井呢?我现在失去视觉,随时可能失足跌入其中。内心充斥着这份恐惧,使我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反而减弱了。

茂密的树木消失了,微凉的光消失了,仿佛冻僵的湛蓝的天穹也消失了。我吓得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周围只剩下黑暗,似乎每处都是那口深井,抑或是说,我已经落入了深井中,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

“咕咕咕”,意料之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惊醒。是鸽子的叫声和翅膀挥动的声音。我周围的景象一下变了,森林重新出现,我却来到了它的左侧,而右侧出现了一个大湖。水面无比平静,只是有时有水鸟和鸽子在湖上嬉戏,泛起轻微的波纹。我走到湖边,那是一片如眼睛一般清澈碧绿的湖水。湖面像是一面镜子,我被完整的映在上面。而我的眼中也映着湖水,湖面上荡漾的波纹泛在我的心里,将我一点一点安抚,湖水把我内心的空洞填补,我因而重归平静。

至于那口深井,已经不再重要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跌入其中。那又怎样呢?等到那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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