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我的调查问卷

  1. 你能完美而毫不费力地记住的是什么样的信息?

人说话时的声音和神情。

我一直觉得听别人说话是一个特别好的了解他人的方式。你可以说这是自我表达、与人交往、内心世界等等种种方面的体现的集合,也可以理解为仅仅那么简单的一个场景、一件事情。就经验来看,不同的人说话都有挺不同的特点和方式,但偶然间又会感觉有哪两个人说话的瞬间神情是那么相似,以至于可以像放衣服那样将那些瞬间归纳为小衣柜的一个抽屉内。

如,有些人说话时眼睛看向别处,我往往会觉得他们很想把一件事情表达清楚,而不希望因听众的不同而使陈述受到影响。比如山精在说话时,眼睛几乎不会看着不想被盯着的人,而是仿佛沉浸在了一个氛围中,又把自己抽离出来,尝试在一个饱满的架构和听者间建立温柔却有韧性的联系。而有些人说话时则更倾向用眼睛直接与听众发生沟通。比如我的化学老师,无论是讲课时、分享她的经历时、向你询问时、还是你在说话时,都会直勾勾地看着你的眼睛。可能是学科的特性和个人的风格使然,在说话时她会有强烈的把事情传达到位,而尽力使听者能够准确理解的期许,所以希望与说话对象发生更加主观而直接的沟通。

或许有些过度解读,以偏概全了:-P但我以为听别人说话确确实实能够在心灵间建立小小的联系,产生没有目的的影响。几乎是自然地,在认真倾听他人的同时,也就很容易记住对方说话时的声音和神情了。

 

 

2. 一个对你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地方。

Robert E. Willett Elementary,小学四年级妈妈去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Davis做访问学者,九岁的小我屁颠屁颠跟着,在一个离家三个路口的小学上了一年学。

我和妈妈去美国加州还有另外一原因,即我们都希望家里能添一位小成员。爸爸还需要继续在北京的工作,他们都认为妈妈可以带着我出去换个新环境,见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在parkside apartment租了一个房子,隔街有一个巨大的有起伏的草坪,叫Davis Community Park。再往北有一个我原本应该被划分到的小学,但是人满了。我们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又在Target淘了一顶蓝色头盔,并练习了如何在街口转弯时做骑行手势(左臂向左伸直——左转;左臂成L型弯曲向上——右转)——我去了Willett。

刚入学,小我感受到的六大和我在北京读的小学不同的地方:一、桌子摆放好奇怪,每个月换一次;有时是中间几排规整的、外面还围绕一圈桌子,有时是歪歪扭扭的很多四个桌子对起来的矩形;二、我们的班主任兼除了体育科学和音乐的所有学科的中年意大利裔女胖老师,拒绝我称她为“teacher”,并执意让我说“Mrs. Shembri”;三、回答问题时,你习惯性的站起来,大家都后奇怪的看着你;四、多一点的活动自由!教室后面有water fountain,画着格线的白纸,马克笔,随喝随去,随取随用(甚至还有一个冰箱,不过大多用来放老师自己的吃的以及各节日开派对时储存食物);上课时可以去卫生间,拿上教室前方的bathroom path,没人管你;五、考试的时候你可以用桌子旁插着的纸隔板,三面环绕,放别人抄你的答案,同时能有个安静的小空间;六、他们在说啥?除了数学,我真的什么也听不懂。

然而,在小时候投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站在外国小孩社交圈的边界并用小心向内试探,直至后来打闹成一片,或多或少都在刺激并激励那个还蛮懵懂的小心灵的同时,促进了她的蜕变、独立与成长。

 

我从被“邀请函发完了”的理由拒绝参加班里女生的派对、并自我安慰般的在垃圾桶里捡出来一张邀请函傻乎乎地看着,到有人邀请我单独去她家里游泳吃冰棍、和她家人一起去看有关棕熊保护的电影。

从丝毫不解“social studies”到底是历史政治还是天书,到认真写下的花体笔记得A+、在考试中拿满分。从第一次参加日常“spelling bee”被问第一个词(odd,当时我还真没听过这个词)就愣住被罚下,到能自信的站着进入班级五强。

从上课从来不敢发言,到自愿在分享会上给大家看我刚刚得到的American Dolls和她的小哈士奇(当时大家都有的小人儿,我在纽约的店里毅然选了那个即使被放在柜橱的边缘,且有些跳脱的黑头发棕眼睛小人儿),以及能压制住紧张、尽力有感情的给老师背诵Robert Frost的“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Mrs. Shembri那次坐着,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一直以为我看到了她眼里闪了一下泪光)。

从被安排让另一个华裔女孩来帮助我,到去带新来班里的中国女孩用计算机学习语法。

从在Dodge Ball中跑的最慢、每次都很早被砸中,到自己报名参加学校和社区联合组织的Yolo County Run(每个人都发一样的衣服,一起开跑,印象中是5km,跑完还有好多自取的蛋糕和往脸上画蝴蝶装饰的游戏奖励)。

从每次在阅读时间都只看我最熟悉的中文的《爱的教育》(左边的Jack指着几个字问那是“鸡肉米饭面条吗?”,右边的Isabelle和他说“你搞笑呢吧”),到在学校图书室借书,在book fair上求着妈妈买书(虽然我当时都只买grade2-3水平的,每次都偷偷索索地拿着去结账),并在放学下午骑车去家方向的图书馆(逾期还书要付罚款,并且次数越多、发的越多,有一段那耗尽了我的微薄的零花钱),写完作业就找本书看(图书馆左手是儿童区,右手是成人区。除了成人区的电脑一次可以用3小时而儿童区的只能用半小时外,儿童区一点也不敷衍,图书管理员从来都不把我当小孩和外来者看——我感激极了那一小份包容)。

从为不会做American Indian Project(上述Social Studies课程的作业,对当时的我难极了,班里每人都有一本讲不同部落(tribe)的书作为资料,要自己归纳整理信息写index cards,要写报告,要做部落典型的居住模型)而自己在厕所里急得哭,和爸爸打电话说自己真的不会做了,到擦干眼泪认认真真地写好资料卡片,并归纳到成果文件夹里……

 

回头看来,我只能偶尔感受到当时的一点孤独、绝望和无助,但几乎想不起来自己的内心是否曾抱着自我实现的意味,给自己以努力的理由和目标。一切都很自然——我被放到一个陌生而沟通不畅的环境里,我要适应,我要立足,我要融入,我要使自己更强大。每当我回忆起这样的鲜活的生命力,这般直接而从不躲闪的生活动力,我都备受鼓舞。我会相信经过低谷后,我仍会螺旋般的经历起伏成功与低谷。在结果之外,我第一次相信了过程。

当我发现回忆可以被挖掘,甚至在人生不同阶段依据不同的感受和理解“再创造”,我便逐渐相信人的潜力也能够如此。如今偶尔我翻出当时的一些笔记学案试卷——妈妈在我们收拾行李的取舍阶段说不要光挑好的,于是有很多最初C+的单词卷子,以及毫不通顺的文章被保留了下来。我看到了在那些要变得酥脆的纸上,时而有活泼跳跃的写在边角的图画、时而是整齐而端庄的花体字。透过它们,我看到了9岁10岁的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我蹦跶着在那片天地里寻找着归属与自我,我看到了她第一次面对人生的可能性时深受撼动而专注的眼神,我看到了那早已被打开并仍在展开的人生的可能性。如今,我身怀感激。

后来我没能有一个妹妹或弟弟,但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打开了,又有什么东西从人性的深处生长出来、扒着那原本曾认为的世界的边界向外张望。认知扩大,边界也扩大,而面向彼岸的未知张望的小女孩,也始终紧紧怀揣着她那深以为然的信念——是改变,也是教育。

一张我与Willett学校门口的照片

3、有否类似信仰的有否曾经被什么信仰迷住过?后来发生了什么?

吃饭前要先感谢我的食物,趁机祈祷家人们都健健康康的,身体不舒服的朋友快快好起来。我希望我长久地感恩能够使我那些最深地愿望成真,即家人们身体都健康。后来,我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是普通的,即使那个唯一的“神”是存在的,它可能也来不及听我祷告,我找到了能更好实现我的愿望、使我相信我能实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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