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柔的旅行地图?

于是,不会游泳的我启程去征服大海。

第一次去学游泳是五六岁的时候。和伙伴们一起扑腾。看别人都轻飘飘地凌于水上,只有我十分畏惧地伸出右脚、用大脚趾轻轻点一下水面。大概是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罢。但在其尚未来得及扩散开来的时候,就被一阵大浪遮蔽住了。原来是谁猛地跳进池子里,激起层层水花。于是便作罢。

第二次换到了更认真的场所去练习。之所以说更“认真”,因为教练是会用大木棍把学生抡进水里的。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我的心灵无意中作古,在一两次课后我竟然病了。从此,游泳大计变长长久久地搁浅下去。偶和朋友谈到这个话题,说我打包票是个旱鸭子,引得他们诧异惊奇。

虚构写作之于我正如游泳,是我曾认真尝试过却屡屡败退的阵营。但我已然收拾好行囊,要去征服大海了。

“观察”。观察是什么呢?“是用力地看”,我想。决眥地、殚精竭虑地、眼球夺眶欲出地,用力看。看什么呢?看海中来往的每一只鱼、背脊摆动时,划出无形的完美的弧;看海底每一丛水草之间细微的纠葛;看幽微灰暗的地方潜藏着怎样的刺客。我需要放松、放松,绝对地放松。像卧在飘窗上仰望夜空一般地,用心体会每一个小细节。这就是所谓“格物”吗?我不知道。只是要看,看,看就好了。

“思考”。思考什么呢?去想海水为什么是蓝色的,是因为天空的吻吗?去想鲸落里究竟藏着几只老鼠和几具骸骨,他们是属于哪个时代的呀?去想锤头鲨的温柔,飞鱼的浪漫,鳗的婀娜。他们有爱而不得的东西吗?我坐在海底的断崖,又去思考我的过往。金黄色的往事,死灰一样暗沉的往事,火烈鸟羽毛一样斑斓的往事。我觉察到自己有飞身崖底的冲动,但我必须用理性去克制住这样的幻觉。兰因絮果,我还记得多少。

“叙事”。叙什么事?非洲草原苍凉山谷里的回音,食人族最后一名优胜者的遗言,还是爱斯基摩人的情书?时间与空间层层叠叠地穿插,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逝去的故事被遗忘。“我期待星斗”,韧说。坐在海底的我也期待星斗。

旅行结束之后,我征服大海了吗?我学会游泳了吗?我有去用力地看、深沉地思、真诚地叙吗?这一切的一切还都重要吗?冷静,冷静,冷静。就算淹死海底,也要明白自己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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