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顶塔尖

人类总是越爬越高,超越又创造着顶峰。但是当人类所建设的高塔倒塌时,幸存者可还有搭建的勇气?

旧世纪。

2019年我有幸去马来西亚婆罗洲特鲁斯马迪山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科研考察,记录了当地凤蝶的生活习性。19年七月份刚到马来那天天空特别高,一下飞机就扑面而来一股潮湿又热滚滚的气浪,撩动衬衫的衣角。在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坐上越野皮卡上山,路上得开了六七个小时吧,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两边的植被越来越别致。到营地前最后半小时的路面甚是崎岖,坐在皮卡里的人像是商场门口的充气人偶晃来晃去,地面还扬起阵阵黄尘。

到地方,下车,去后备箱拖下来蒙了一层厚厚灰尘的行李。营地的护林员出来迎接我,腿旁边还站了个刚到膝盖的小猴子。

营地建筑不大,很简陋,像是集装箱拼凑而成几间小屋当做宿舍。营地前有一段路,恰好是山脊,向两边望去可以看得很远。那里的天空是青蓝色的,远处的森林上涌动着淡淡的雾气。黎明和黄昏很像,天空会变成橘黄色,还拉丝一样的延伸着几道渐变的红色。

夜间星星很多,在那里可以用肉眼分辨银河的轮廓。

但是不论何时,保护区里总是充满着生命的旋律。在林间散步,若是驻足仔细点寻找,会发现右侧的灌木丛叶片下藏着两只闪着金光的龟;翻开左侧树木的树皮,又乍现一群黑黢黢的扁蝽。最让人激动的是红颈鸟翼凤蝶的出现,这是一种只能在这里见到的凤蝶,夜空般的翅膀上横向淌过了一条莹绿色的银河,宽阔的双翼带着它在林间闪过,它神秘,从不与你正面相见,只是在树林阴翳下留下一道灵动的黑影。

我想人类只有活在生命的簇拥里才能拥有生命。

新冰河时代。

今天,我回来了。这是我从“冬眠”中苏醒的第8760个小时,按照旧纪年正好一年。我时隔80年又一次回到了这里。不过这里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最后一座信号塔,我想这里也许象征着人类对于过去的执着。我在16层,透过全透明的墙壁像四下看去,只觉得雪的颜色无比尖锐,这时便稍有讽刺的念想起曾在苍空目睹过的鹫,顿时觉得它冷峻的目光里大概也包含着温情。

大概半年前,当我迷醉在对世界对人类渺茫的希望里时一位同行的年轻作家苏醒了。我把我对未来的一切希望编成了一个故事,我讲给视力还未恢复的他,就好像给他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也是给我自己。我现在都还记得,因为太阳活跃度下降,地球原来的一天变成了两天,所以到要睡觉的时候我得骗他让他以为自己是去睡午觉。

但是现在来看未免太过残忍,梦碎的人也许比不做梦的人更痛苦。

因为当我现在站在人类最后的塔尖上时,体会到的绝望甚至开出了冰冷的花,她扼死了脚下的绿树青虫,碾碎了鸟语虫鸣,轻易地扯下了精灵的翅膀,让人类在孤独中失声。

其实,这样的绝望也很美不是吗?不再把高塔叠起来,不再追寻生命的旋律,这样就能让生命的美好变得永恒,就能让塔尖不倒!

忽然,我的思绪被身后队员的嬉笑声打断,转头,看见他的腿旁还站了个刚到膝盖的小猴子。它?

当希望作为希望出现,绝望早已在暗处绽放。

 

作者的话:想到啥就写啥了,逻辑有点乱。算是夏天那篇文章的后续吧,从楸叔的视角讲的故事。以及,前面的回忆部分写到的景色和事物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真情实感(虽然只去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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