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凡而温暖的晚上

作者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和经历,自己的生活和世界。李继红(化名,继承红色传统嘛)是某大学的一名保洁员,但我想表现出她自己的家庭生活。波澜不惊,没有此起彼伏,平淡恬静但又热闹欣喜的生活,才是快乐的真正源泉。这故事很俗,很没新意,但有温度,是温暖的。为了增添生活气息,用词很随意,望勿介意。

 

自己家的,木制的双人床,和老伴儿住一间。

十几年的了,床单和枕套略有掉色,但定期会洗的很干净

床头有三张照片,一张大的是老夫妻俩在五十多岁时,儿子带他们去照相馆补拍的结婚照,两人都穿着红色的中式礼服,很是喜庆;另两张小的是孙子五岁和孙女周岁的生日照。

  • 冰箱

儿子家冰箱里是下班顺路到超市买的菜和肉,预备着给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做晚饭。小孩子喜欢吃西红柿鸡蛋。

  • 每天⼊睡前最后⼀件事

写日记、记账,十几年如一日,她并不觉得耗费精力或是耽误时间。睡前花上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把这一日在学校遇到的、听说的新鲜事儿,以及孙子孙女的成长,还有这一日的开销(鸡蛋涨没涨价、西红柿花了多少钱……),记在本子上。顺便说一句,她写完总是签个“红”字。

  • 中学毕业于

北京市第几十几中学,一个名气不大的老牌高中。

5、喜欢的书、电视节⽬

那些教授看的节目她看不进去,还是喜欢新闻联播、今日说法,一定要看天气预报

  • 怎么跟家人说话

和和气气的,不是刁难儿媳妇的恶婆婆。一家人嘛,和为贵。

7、最好的朋友

邻居家的老姐姐,年轻时跟老伴是同事,常来家里坐坐,周六日一起打太极拳

儿子曾经提议要给她买个稍微高档些的手提包,说是“至少走在学校里不让人看了笑话”。但她不听,偏生是用惯了塑料包或是布包的,有时还用的是小区院门口发小广告的人给的(当天就会被儿子扔掉)。她从不考究这些。

  • 失眠时会

翻看之前的日记。老伴年龄越长,睡觉时鼾声越响。于是她披上件衣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去,看现在孙子孙女比一年前如何,也看自己曾经白操的那些闲心,等待困意。

呵,现在不是也乱操心嘛,这可是改不过来的,她想。

  • 他/她最害怕什么?

被学校开除——学校有两次想调整职工,幸亏她平时工作勤勤恳恳,没落到她头上。

虽然早过了退休的年龄,但她对退休后的生活还是毫无准备,也没想过去准备。如果没有工作,一天呆在家里,实在不知道做什么,总得一天到晚忙忙叨叨的才好呢。

  • 你见到他/她时,他/她正要去哪⾥?

去人大上班,做清洁工作。

  • 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依靠的是本能、逻辑思考还是情绪?

上次不知是那个不讲文明的,不早不晚在李继红轮班前几分钟掉了一个塑料袋(又或许是不小心的,管他呢),又好巧不巧地被学校管事儿的大姐(比李继红小好些呢,为的是尊敬罢了)碰上,一顿诘难。她刚开始还顺着一股怒气说话,后来想清楚,这不是她这班的事,也就说开没事了。

  • 最难忘的事情

一件是年轻时的往事;

另一件,孙子幼儿园中班时有次回家给她唱歌,唱道是“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这小机灵鬼,竟然自己偷偷把“妈妈”改成了“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的,反正他爸他妈都不承认。

14、周⽇下午她通常在哪⾥度过?

八岁的孙女周日下午有美术班,儿媳妇送去;儿子带着五岁的小孙子来看爷爷奶奶。她负责做饭,还领着小孙子认识阳台上养的花草。

15、⾝体特征?

年轻时就不高,一米六出头——老伴说是小鸟依人。现在老了,还缩了一两厘米。

平时饮食还算清淡,只有一月一两次,周末儿子儿媳请她下馆子时才吃些大鱼大肉的,所以不胖不瘦,很是硬朗。

  • ⾝体语⾔(表情/⼿势)的特征?

总是笑笑的,不轻易生气,就算实在是被孙子的胡搅蛮缠惹毛了,拉下脸来也撑不过两分钟,孙子一哭自己就心软,有时自己都觉得好笑。

17、喜欢(讨厌的⾷物)?

土豆丁炒胡萝卜丁,或是土豆炖扁豆,反正她对土豆情有独钟。但似乎土豆总是不能动摇西红柿鸡蛋在孙女心中的地位,于是她常给孙女做西红柿炒鸡蛋,只是自己很少吃。

18、最后,她的名字(出⽣⽇期?)

李继红(73年下乡时和现在的老伴、当时的年轻小伙儿认识,之后老伴有时也叫她“李小兵儿”),1956年3月26日生人。

 

下午四点出了地铁站,李继红忙忙地去家边菜市场买了一捆芹菜、五个西红柿和一小根姜,想着儿子家里鸡蛋怕是只够两天吃的了,也一并买了一盒。拎着买菜的布包回家,拐进院门时,冷不丁一个年轻人伸过手来,手里拿着一个印着花哨广告的布包,和李继红买菜用的相差无几——“阿姨,保健品了解一下?”李继红一愣,这人上周不在这院门口啊,可见生意做不下去,换到这地方来了。我这买菜的包还要被儿子说太不体面了呢,别要他这个也罢了。“小伙子,谢谢你啊。”她笑着说,“我不用了。”说完一头扎进楼门,好像有些对不起那个发小广告的人一样。

楼道里阴凉的很,比外头舒服多了。李继红走进电梯,按下5层的按钮——要是换作两三年前,早走楼梯了,这两年腿脚可没那么勤快了。她进了家门,现在就她一个人。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但待会儿孙女就回来了,再待会儿,儿子儿媳接了放幼儿园的小孙子也就回来了。孙女儿小学三年级了,学校就在附近,今儿她头一次自己回家。李继红焖上米饭,用开水烫了三个西红柿,去了皮,切成小块,碎碎地打了鸡蛋——孙女儿最喜欢用西红柿炒鸡蛋拌饭的,今天可得好好犒劳她一下。出锅后,李继红用盘子端出来预备着,十分钟后不烫了,孙女儿也到家了。

李继红跑去开门,又让孙女赶快进来,别放蚊子。本想抱起孙女来的,怎奈腰和手臂使不上那么大力气,孙女也长高了。李继红一连声夸她“真棒”“又长大了”,忙着把焖好的米饭和西红柿鸡蛋摆在桌上,孙女香甜地吃着。她却不吃,只是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孙女。

孙女突然问她学校发生的事情。她一时想不出来,又不好编出来骗她的,只得说:“今儿我碰上一个很不讲文明的人,随地乱扔垃圾——”“奶奶,换一个。”“今天下小雨,路上人少。有的年轻人,大概是来参观的,迷了路,问了周围好几个人,不知怎么的都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在哪。我想我肯定知道呀,就等他来问呢。但他分明看到我了,就是不来,转身走了……”祝愿他走错了方向,谁让他看我拿着扫帚就不搭理的,李继红调侃地暗想,没有说出来。

“奶奶,我要是他,我就问您路,爸爸说您在那个学校十好几年了,什么路不认识!”

“嘿,可不是嘛,还是我们香香会说话。”看着孙女嘴角没擦的西红柿汤,还有一脸的神气,李继红反倒释然了。此刻她看香香还看不够呢,哪有想那些闲事儿!

不一会只听铁门“哐哐哐”乱想,孙女早跑到门前。李继红听见笑了——小孙子总是不知道按门铃,就会又拍又打,也不嫌手疼。李继红满脸笑容打开门,一把抱起孙子,直到孙子有些腻烦了她的宠爱,挥舞着小胳膊要下来才放手。果然觉得手臂有些酸,腰也没之前那么有力了。

于是,李继红看儿子儿媳催孙子洗手,问孙女在学校怎么样,再看看一桌子菜和小孙女已经吃得见底的碗——她很满足,也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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