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居动物 (回忆录)

生来,我们就是群居动物,从没有一刻真正过离开社群。有些人将这是为一种束缚,但是我反而将它看作一种幸运。

 

 

 

一开始我认识他是因为一场误会。我把他认错成另一个同学了,但是因此我们也说上了第一句话。他姓赵,在这里化名为坤子吧。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一样,他不温不火,对着任何人都会理所当然的露出一张笑脸,就算你几天前刚刚和他吵了一架。

 

小学的时候,我像是一个流浪者,我总是游离于各个小团体间。当时我为这件事非常骄傲,班里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但是毕业之后我才明白,跟谁都是朋友,意味着跟谁都不是朋友。

 

这么多我认识的人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坤子,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可惜我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这种若隐若现的寂寞其实一只萦绕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会去流浪,去各个圈子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这股孤独感真正爆发的时候是我们小学同学的第一次聚会。那个时候我们围着一个大圆桌做好,我发现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着自己的话题,但是我仿佛插不上什么话了。

 

坤子很温柔,虽然这么形容一个男生有些奇怪,但是对于他却无比贴切。每一次,我正要落入孤单时,他都会及时出现。具体的一次次帮助我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心中一直有一种感觉无法消去,是感激吗……我觉得愧疚更多一些。

 

坤子为我做了很多,但是我却仿佛一点贡献都没有做出。我们的关系就像是在雾气弥漫的道路上遇到了一名同伴,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但是当你意识到时,他已经越走越快离开了你的视野。我仿佛就像是一个过客。

 

我不敢向往你能够回到我身边,只能在身后默默祝福你。如果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那么,祝你一帆风顺。

 

 

 

到了初中,我第一次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归处。我记得我和小白一开始是因为喜欢打篮球,在球场认识的。小白和他的双胞胎哥哥小黑都在我们班,在一起打篮球的圈子里,小黑一开始比小白更受欢迎一些,大概是因为小黑的球风极度帅气,各种突破都非常霸道。这样来形容一开始的我们吧,班里喜欢的篮球的这些人,去球场的路上我们成群的走。我是那个走在队伍侧面的,他是那个跟在队伍末尾的。我想要去接近他,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或许是占有欲得到了满足,这种我最好的朋友的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爽。信任,默契,还有各种奇妙的感受会在你敞开心房的时候涌进来。本来以为有了这样一个人,我就会不再流浪,而选择一个小团体长久的呆下去。但是并没有……

 

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很刚的人,我总觉得我挺圆滑的,我意识到我圆滑的瞬间就是有一天我同时在微信上与三个人聊天,我没办法去主动结束任何一个话题。慢慢的,我开始对各种留言应接不暇。看到一个“在吗?”有时候我甚至会不去回复假装没有看见。但是第二天见面时又会感到一种负罪感。

 

我想,从那时起我就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将无法脱离社群视作一种不幸了。丝竹优雅,但也会乱耳。也许我们需要在纷扰的世界里,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有些人希望这片宁静很大,大到能够装下自己的一生;有些人却不需要那么大,也许睡前刚刚合上眼睛的几分钟就能够让他们满足。我不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宁静,但是我知道宁静被侵占的痛苦。

 

 

 

太宰治写过这样一句话:“我的不幸,恰恰在于我缺乏拒绝的能力,我害怕一旦拒绝别人,便会在彼此心理留下无法愈合的裂痕。”

 

但是同时村上春树也写下过这样的文字:“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护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然后,我来到了高中,这所将无限自由给予学生的高中。这部分或许已经脱离回忆的范畴了,但是却是回忆的意义所在。在这里我能够遇见很多志趣相投的人,我能够遇见很多无法理解的人。

 

我要靠近我喜欢的人,寻找那个能够不让自己流浪的归宿,寻找那个能守护自己宁静的距离。

 

我从未真切地体会过孤独,但是却真切地体会过纷扰。即使这样,我也要感谢,感谢生而为人,感谢一路上遇见的这纷扰的一切。

 

我曾蜷缩在昏暗的角落,但是每一次快要陷入绝望之前,总有一个人提着灯走来,对我说:“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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