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身体的故事

最放松的经历:

19年5月,在新加坡。傍晚时分,穿着宽松的睡裙,踩着夹脚拖,跟舍友一边唱“You don’t have to try so hard~” 一边下楼洗衣服。时不时吹来的小风拂过刚刚洗完的头发,头皮凉凉的,特别舒服。洗发水散发的青苹果的芳香也被风带进鼻孔,让全身都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疼痛的经历:

我的肠胃不好,经常会肚子疼,据说这是因为我们家遗传的一种病——“肠易激综合症”。记得有一次,因为猛喝了一瓶冰饮料,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一开始是一阵一阵的,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持续性地绞痛。我感觉自己的腹部聚集了巨大的能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撕扯。眼前一阵发白,额头直冒冷汗,仿佛全身都在发热。

我和我眼睫毛的故事

(作者自述: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我因为倒睫做过两次手术,6岁一次,12岁一次。因为6岁时的一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所以文章中我把两次手术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写了。)

眼睫毛,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可不可以被称为一个身体部位,但我和它的故事十分奇妙。我的睫毛又长又翘,是我最满意的部位。初次意识到这个“特长”,是四岁时去拍艺术照。化妆师一边给我涂眼影一边说:“你的眼睫毛怎么这么长啊,是不是带了假睫毛?”从此,每次照镜子我都要特别留意一下自己的睫毛。微微侧过脸去,眨眨眼睛,嘿!真的很好看!

六岁的时候,有一次眼睛发炎,眼角处长了个小包。为了这个包,我跑了十几次医院,用了好几种药膏,甚至差一点做了手术。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在看眼睛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倒睫。医生说如果不根治,睫毛就会一直磨损角膜,最后可能会失明。于是六岁的我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手术。

手术的那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心里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紧张、害怕当然是有的,可也没那么重,毕竟不需要我做什么。进到手术室后,我被穿上一件蓝色的褂子,上面还有些小熊图案。躺上手术床,护士把我一层一层地用深绿色的布裹住,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冰凉的酒精涂在眼睛周围,好像一时间有数千个小液滴向我飞来,让我不自觉地颤抖。之后的手术过程十分漫长,好像有一支笔在眼睛下面划来划去。只要不想那是刀就不觉得痛,可一想起来就立刻有种钻心的疼,然后全身瘫软。

闷热的手术室,眼前明晃晃的大灯让我不断冒汗。因为躺得太久,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一样特别难受,四肢也想赶快挣脱束缚。我就这样一阵冒冷汗,一阵躁动不安地躺着,心里极其厌烦。

最后是一股烧焦的味道,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滋滋声。出了手术室,我告诉妈妈:“我闻到了烤肉。”

这次手术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恐惧,我甚至因此得到了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许多其他好处。但是从那以后,我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一个大眼睛的卡通女孩,眼里流着血。她好像无处不在,经常在不适宜的场合突然出现。

以前我做过相似的梦,做过连续的梦,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事物如此频繁地出现在每一场梦境中。我开始好奇:她是谁?她为什么会流血?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有的时候在梦里会突然醒悟她是我身边的某个人,但之后又推翻自己的想法。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她有些惊讶,然后十分同情地看着我说:“看来那次手术给你留下阴影了。”

我一开始不太相信那是手术带给我的,因为手术真的一点也不疼。我没看见血,也没看见刀,没有任何血腥的部分足以留下阴影。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是从手术之后那个女孩才出现的。

原来我的身体在背着我悄悄害怕,它对那些刀口,那一根根缝在下眼睑的线有比我更深的感知和记忆。麻药拦住了痛觉,却拦不住身体向我传达的恐惧的信号,这是多么奇妙。

如今,我下眼睑的一排眼睫毛整整齐齐地趴着,像熟了的麦子一样。每当我再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美丽的上眼睫毛时,都会看看它们乖乖的样子,然后为自己成功地驯服了它们而感到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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