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的故事

最放松的经历:

 

17年的夏天全年级去南京研学。我和室友被安排成组长,从等车的凌晨忙到晚上八点,终于熬到回旅馆的车。我和室友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上大巴车,倒在最后一排座椅上。触到不甚舒服的车座椅的瞬间,感觉膝盖和腿瞬间愉快地放松。放松的感觉从车座下面从身后蔓延上来,仿佛被浸在密度与温度刚好适合悬浮着一动不动的液体里。我们分享一对耳机听Young and Beautiful,把外套在背后团成柔软的垫子,陷在软布座椅里看窗外,偷偷打开窗户一条小缝,温热的活跃的夏季晚风从玻璃后穿身进来,吹在脸上。

早晨在整座城市的雨声里醒来。我们慢吞吞下楼,成为旅馆最早吃早餐的客人。两位组长忽然决定去看雨,把手机关机丢到车上,撑着一把大伞坐在后院湿漉漉的台阶上。

 

身体最紧张:

 

击剑课期末考试。我觉得教室里的空气都格外不适合呼吸。我止不住发抖,金属护面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压碎一座迅速被无声飓风蚀化的雕塑。心脏狂跳,手臂随着脉搏一起颤抖。在此之外腿僵住难以挪动,膝盖剧痛,我能听见格格作响的膝关节。我几乎不能伸出手。我一边流汗一边发冷,像冰冷的海水从额头里渗出来。

(击剑课杀我,我真的很害怕。)

 

最喜欢的运动:

我常常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南方住的小区外有河,夏天傍晚沿着河一路骑过去。把脚放在踏板上用力踩下去,风拂过手背和脸。不能左顾右盼,直接望着不断更新的前方,像大地在脚下流过。

(有一说一 我不怎么喜欢运动。)

 

痛苦的经历:

初三生的四月,相当于没命练体育的一个月。偏偏是大好的花粉季与柳絮季节,偏偏我初中学校翻新操场。过敏原三管齐下,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似乎已经晚了,我靠着墙喘气,喉咙里仿佛生长出灼热的羽毛,呼吸一次便猛然一滞。咳嗽时嘴里泛出铁锈味,吞下两片过敏药后味道更加奇怪。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们全体下来盯着我们训练,我跌跌撞撞带着球绕杆子,紧张和委屈让我失去方向,肩膀擦过一根杆子,我迟疑一秒是它先倒还是我。

它倒了。

“你真的练了吗?回去不练这怎么办呢?”

其他人还在操场上努力奔跑,我像一架问题颇多的机器人,缓缓走回班级。

 

一次生病:

我倒在医院的长椅上时,还没有想清这天早晨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喉咙与傍晚四十度高热之间的关系。20年代的开年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喉咙又干又痛,像一块长了仙人掌的沙地躺在喉部。我擅自赋予一瓶橙汁清火解毒治喉咙痛的神奇功效,冰凉的橙汁被灌进嘴里,它流过喉咙像掺杂着灼热的沙砾。我摇摇晃晃走上学校楼梯,楼梯仿佛随着脚步猛然下移晃动。朋友的手搭在我脸上,像一片柔软又光滑的冰。

“我觉得我问题很大。”我跟她开玩笑,“明天击剑课我勇当逃兵。”我起身走向校医室,穿过大风前所未有地舒适,皮肤表面的温度速降又回升。我拉开外套的拉链,实际想在身上找个口子让风灌进去。

校医对我表达了独特的赞美:你真行!三十八度六了!这张表上没人比你高!

听起来真不错,如果不是意味着我必须坐在这里。两把椅子之间有不合时宜的扶手,我以扭曲的姿势越过它躺下来,长羽绒服一半垫在背后,另一半被我扯过来裹着,我像躺在一个茧里。走廊天花板固定的吊顶灯在我的视线里摇晃闪烁。疲倦与无法入睡的高热交叉着摇晃我,偏偏在这拥挤的发热门诊里时间寸步难行。手机没网,也没带书,无聊加入这场开年大戏。

我按着手腕上的血管数时间。时间仿佛在温度偏高的血管里卡住,直到退烧药终于开到,它猛然滑下,我发现自己倒在卧室里。

 

(真的要把恋爱比作高烧吗?)

 

 

身体的奇妙经历:

大半夜躺在急救室吸氧。因为年纪小似乎也没有害怕,盯着天花板想这种经历什么时候结束。无聊比恐惧更难以摆脱。

割扁桃体之后还没清醒,那天下午是阴天,医院的窗户外面就是树林,觉得漫天都是布谷鸟叫,环绕整座建筑。风雨欲来的下午又闷又热,皮肤上黏着空气里析出的水汽。

从学校宿舍楼门前的高台子上跳下去过。落地的时候反应过来这有多高,脚重重坠在地上,膝盖紧接着仿佛被重击,痛到发抖无法站立。

 

作者随想:

 

我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能力非常微弱(笑)平时四肢不勤,动一下也常放空自己走神,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最常见的姿态是坐着不动观察外面,身体似乎只是个望远镜架子。小时候上过几次手术台又进过几回ICU,疼麻木了也很少有感觉。

 能不能写出来东西很取决于自己能不能感知到这一方面。我听力不行,上周写夏天,无意识地写发现听觉方面明显比其他少很多。(最多的是视觉,我觉得我是属望远镜的)

但还是努力写一下。不能一辈子只当望远镜。写东西想不仅限于写出金句吧——写出所谓漂亮句子还是很简单的。

为什么越写文风越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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