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看
上学必经的河边那条路上,岸边的柳树叶子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绿的状态,但还是不抵桃树叶子的绿深沉。一路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绿,高低错落很有层次感,却有些枯燥。
在学校跑道上,看整个操场有些模糊,远处好像出现了高温热浪,跑道显得更没有尽头了
躺在主席台前,电子自行车棚后面的大理石上,蓝天和红色的棚子很鲜艳
视线好像变短了,所有物体的清晰度都降了一个级别,蒙上了一层由于太阳光的笼罩而产生的白雾
下雨的夜晚,定不可开灯。也不要拉窗帘,留着两扇水汪汪的窗子,窗外的楼房、树枝,只还剩些许明亮的色块,或似柠檬,诱得人想吃甜甜的东西。因两扇窗户同时映入眼帘,不知是天上哪位粗心的画匠,从右往左把画作完了,左边颜料还透着莹莹的油光,右边却已经抹掉了半层,既未终止,亦未完成,凑凑合合交给了人间,只留着下雨时节供人欣赏
2.听
同学们结伴去小卖部商量要买什么饮料的叽叽喳喳声,冰柜被打开时里面制冷机发出的“嗡嗡嗡”的噪声,和打开冰柜门的一瞬间又沉闷又利落的“嘣”的一声
小时候中午躺在床上睡不着听蝉鸣,还有知了叫,每一次强弱起伏都像一次小小的呼吸,只不过用扩音器放大了音量,以扰民为主要目的罢了
班上的空调 开着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关了才知道没有空调的世界有多安静。
从食堂买的绿豆冰沙,好像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吸溜的声音,尤其是当吸管被嘴叼着在空空如也的杯底四处寻觅的时候,塑料被纸杯摩擦、塑料被挤压变形时发出的苦涩的声音,简直就像一股暗黑力量钻进耳朵里制造噪音一样。
3.触
冰工厂的冰棍儿总要先舔一舔,却没有耐心等到它升温就生生咬下一口,牙齿瞬间被痛醒,全身一股冷气穿过,像被闪电击穿一样,提神醒脑,一大口冰块在嘴里怎么含着都不是,最终还是得请嗓子遭罪咽下去。
经常穿的皮鞋和船鞋都很磨脚。先大摇大摆的不加任何保护穿那种鞋走路,脚后跟不久就会被磨破,磨破了之后还会坚强地忍一会儿,每一次落脚,鞋帮贴紧脚后跟又脱离脚的上下摩擦,把伤口剌地火辣辣地疼。直到忍无可忍,就在鞋帮与脚之间垫张纸,还要边走在路上边时不时弯下腰整理那张纸以防它掉出来。
躺在学校操场旁的大理石板上,很烫。但是浑身关节迅速从教室寒冷的冷库中得到缓解。
跑步的时候空气中暖暖的气流像把人包裹在了棉被里,不管多么用力地抬起腿,都像是踹到了软塌塌的被子上,还不停地捂出汗,侵蚀每一寸皮肤。
4.嗅
空气中有泥土醇粹的味道,树叶清爽的味道,和凝结在空中的水汽散发的清香的味道。
在所有夏天的味道里最怀念的是乐团排练厅,空调、外面的新鲜空气,混合大型乐器的木头味道。好像闻到了“空山新雨后”的味道。
离开了吵闹的教室,我带她来到了操场上。看台前的一排大理石台子被煞白的太阳烤得滚烫,向一望无际的操场望去,专业运动员们轻盈的脚步有节奏地拍在被晒褪色了的胶皮跑道上,那声音倒像是催眠曲,给眼前的一切蒙上一层白花花且颤颤巍巍的底色。沿着大理石“烧烤架”一直走到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动感单车棚子,两米之外,就被它炸眼的亮橙红色晃到了,阳光宠溺地照射在它上面,仿佛是太阳在人间给自己安排的替身。让一双长久埋在书本里的眼睛里猛然出现一颗红火球,它一定会下意识地挤眼皮,眉心好似堆满了千仇万恨,活像一只初见日光的吸血鬼。“火球”身后紧邻“烧烤架”,我冲着火球后面一片黑黢黢的烧烤架会心地笑了笑,用手担了担上面的沙土,用手夹在肩后一撑,坐了上去,并轻轻拍了拍我旁边的空位。“今天时间正好,这儿的阴影正好够遮住两个人的。”我看她迟疑地呆呆站立着,没有任何表情,便补充道“这儿不烫,你摸,而且这还有点儿小风儿呢。”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忙忙压着拿在右手的古文笔记本上翘起的书页。“好吧……嗯……我要和我妈妈汇报”,她嘟着嘴说道,“张佳音竟然带我去操场复习。”我稍带惊讶地从“武陵人捕鱼为业”中抬了抬眼皮,看见她的大眼睛正斜愣愣地盯着我,好像有很多说不出的不满和委屈,但自我认识她以来的所有经验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一个可爱的撒娇,于是应和着笑笑,又开始“缘溪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开始不听使唤了,瞪着短短几个字的句子来来回回看了五分钟。我双手抱着笔记本,丝毫不介意灰尘地,向后躺在了“烧烤架”上,发出了老大爷一般的叹息,瞳孔再一次被湛蓝的天空吓得退缩回去。全身一个哆嗦,这被炙烤的大理石将热量输送到我所有被空调冻坏了的关节里,所有习惯了紧缩着的血管中,将冷气赶跑了。我像在屋里冻得萎缩的花儿拿到阳台上再次恢复生机一样,找回了丢掉的能量,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正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中撒欢儿。满满睁开眼睛,白色的看台、红色的自行车棚像夹心饼干一样把蓝色的天空夹在中间,各自都是那么鲜亮、纯粹,组合在一起却毫无隔阂,或许是夏天温暖的空气把它们之间的界限熔化了。还有三天就中考了,时光却过得异常静止,之前所有的紧张和期待此时都灰飞烟灭了。“诶诶,我饿了,咱俩待会儿怎么吃啊?”大概是“战友”我的“倒下”,让她也无法专心,饿便是她走时儿的突出标志。“那咱回教室吧,跟xxx一起订餐吧。”一个拖长音的“哦”,便一起带着要吃饭的喜悦边哼着歌儿边走回教室。
披上外套,才敢回到地域性秋天笼罩下的教室。但仍旧在外卖单子里点了7瓶冰可乐,好似要强加一种“活在当下”的感觉。团子、小桐子、若致、骆驼、克克,和我,是每天晚上留在学校自习的常客,也自然而然地一起吃晚饭。最后一次一起点外卖,大家都拿起冰可乐,“致外卖小分队!”外卖小分队自此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