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王国 四季

秋天

看:相较于其他三个季节最为澄澈的蓝天、漫山遍野的树木叶子都变为了红色和黄色、大雁成群结队向南飞、农田中收割的庄稼堆成小丘、学生们背着书包匆忙赶路的身影、每天都会早一点点落下地平线的残阳。

听:秋虫在草丛中接连不断的鸣声、风从树叶间吹过发出的沙沙声、野果自然成熟落在地上的声音、大街上熙攘人群的喧闹、从落叶上走过发出的嘎吱声、狂风吹拂时在房间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呼啸。

触觉:秋风拂过面庞时带来的凉爽、枯叶的干涩和脉络分明、因为天气而逐渐干裂的皮肤、穿着薄外套的轻便舒适、书包重重压在肩上带来的压迫感、和家长一起出去赏红叶时被牵着的手感受到的温暖。

嗅觉(味觉):小麦天然的香味、果实落地腐烂后散发的甜腻、南瓜甜度适中的味道、温热的奶茶从喉头流过留下的馥郁香甜、带着果味和奶味的冰淇淋、路边卖红薯的小摊子处传来的诱人气味。

 

逢秋

我和朋友们在燕园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散步,手中紧紧攥着一根正在融化的冰棍,我叼着它望向前方,感受带着果味清香和馥郁奶香的丝丝凉意在口中蔓延开来。初秋不似酷暑般火热,也不似寒冬般冰冷,即使是享用冷饮身体也不会感到不适。

我们漫无目的地闲逛,用脚步丈量这承载了我们许多美好回忆的乐园。不知不觉间,我站在一座小山丘顶部,被挺拔的树木包围。秋风吹拂树叶,一部分秋叶在空中盘旋飞舞,悄无声息地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剩余的另一部分则在枝头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是秋风这位乐师将树枝作为琴弦奏出了美妙旋律,叶子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晃动。放眼望去都是一堆堆的红叶、黄叶,蔓延而去。我们在山坡上奔跑,脚踩在枯叶上嘎吱作响,碎成了无数小片被风吹向空中。泥土上散落的二球悬铃木的果实令我们停下脚步,朋友随手抓起旁边土堆上锋利粗糙的碎石,碾着熟透了的果实,在它们破裂时与我相视一笑。许多黄色的绒毛从坑洼果皮出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准备在原野上生根发芽,孕育新的生命。

沿着未名湖畔蜿蜒的小径,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翻尾石鱼附近。夏天时这里的水面上被碧绿的荷叶、盛放的荷花所覆盖,现在却只剩下了干枯的花朵与萎缩的荷叶,在其下摆尾的锦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谓“留得残荷听雨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突然间,一声声沙哑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抬眼望去,一群绿头鸭浮在水面上嬉戏,激起水面浪花朵朵。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闭起眼来,静静倾听着鸭群算不上好听的叫声、水花飞溅的声音和振翅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响。朋友们看着我沉醉的神情会心一笑,他们知道眼前的景象虽然算不上是世外桃源,可这种简单、纯粹的快乐也值得我们享受、铭记。

天空渐渐变得像玫瑰一样,夕阳藏在了博雅塔身后,又渐渐沉入水天交界线下方。被暖阳照耀的水面波光粼粼,碎碎的金箔正在水中上下沉浮。这样如诗如画的场景,已经很久都没有亲眼目睹了。在我们近几年的印象中,北京的秋天是萧瑟冷风在窗外悲鸣、开学季堆成小山的作业习题、过街天桥上熙熙攘攘人群的喧嚣、飞驰而过汽车扬起的尘土。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湖边,正准备离开时却在静园草坪前驻足。

草丛间虫鸣不断,温柔的絮絮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指引着我们迈步踏上了草坪。小草也开始变得枯黄,刺着我的脚踝引起一阵瘙痒,草尖挂着的露珠浸润了洁白的短袜,继而在我的运动鞋上划出一道曲线。我和身边的友人们不约而同地卧在草间,露水将校服外套一寸寸打湿,我们好像也逐渐和周围的小天地融为一体。

我正凝视着躲在云层后的弯月出神,一位朋友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今晚月色真美。”我感到疑惑不解,连月亮的轮廓都是隐隐约约的,怎么就美了呢?

另一位朋友解答了我的困惑,他的笑眼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弯:“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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