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写作

远处的土坡上黑压压的一群乌鸦围着一堆什么东西,不断有新的乌鸦飞过来加入它们的行列,但从来没有乌鸦飞走。我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连忙停了车,跑过去。走到跟前5米左右这些家伙也不走,仍然刺耳地叫着,推推搡搡,眼前一片蠕动的黑,中间隐隐约约看见红色的肉,棕灰色的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充斥着乌鸦猖狂的叫声和背景里无数只苍蝇的“嗡嗡”声,令人抓狂。我大喊着跑到了近前,赶走了一小片乌鸦,它们不满地跳到了一旁,跟那里的乌鸦又打了起来。我看到粗糙的灰棕色皮肤,支离破碎的大耳朵,无神的大眼睛凝视着天,映着一片蓝。象牙已经被人割掉,脸上有一个大洞,被乌鸦给啄得稀烂。我找到了钉在耳朵上的号码:6917,我宣布,这片草原最后一只非洲象已经死亡。

 

她艰难地从羽绒服的袖子深处把表拽出来,六点四十。不想回家。她感觉头上方好像有什么动静,就抬起头看。黄昏的天上无云,几只黑色的大鸟切开残阳的余晖,振翅向南飞。看它们飞行的姿势,她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鸟。不像猛禽那样滑翔盘旋,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无牵无挂地飘着;也不想喜鹊那样轻浮无力,折扇一般的翅膀快速地扇着,尾巴时不时开个屏。这些黑色的鸟让人感受到力量,击打着空气,强壮的身体遮住一片天,有一种目的性,就像那个方向有一种磁力。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一夏天没见过的乌鸦。

手机响了一声,母亲问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突然眼睛一酸,面前的车水马龙模糊了。她眨了眨眼,眼泪流了下来,被冬天的风给吹得生疼。

 

三:

起雾了。乳白色的大雾弥漫在城堡周围,附在信使的外套上,懒懒散散地向黑暗处延伸,在路两侧的火把光前优雅地卷曲着。信使骑着黑马前行,黑夜里只有马蹄声和远处传来的猫头鹰叫声。那封信正安全地放在大衣内侧,真是奇怪,一张这么轻的纸能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突然,头顶传来“啊—— 啊——”的沙哑叫声,马的耳朵抖了抖,步子稍微慢了下来。信使抬头看去,一只乌鸦停在枝头,正歪着头打量他。火光映在那鸟儿的瞳子里,那眼睛里有人类的智慧,狡猾。你也感觉到了吗?信使心想。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画布,扛起画架开始往回走,这个月最后一幅画了。往哪走他也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真的想回去,隔壁烦人的邻居每次见他抱着画具走过都会嫌弃地看他一眼。不过没有关系,自己也不会当她的邻居太久,这不,房东正要把他赶出去呢。旷野里草已经泛黄,十几只乌鸦正起起落落,时不时发出几声叫声。起风了,他担心颜料会被吹花,担心窗户被吹开把正晾着的画被吹倒。旧夹克对于风没有任何阻挡的效果,天色也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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