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作品 觅_亲爱的小白花

 

 风声呼啸过它的心脏,那里干净无尘,永久的被封存起来。

最近楼里新搬来一户人家,叮叮咚咚惹的人不安宁。

我在富苑十三号楼门口十多年了,独自蜷在楼角晒太阳经雨雪,听风声呼啸穿过我的胸膛,看各色家庭归去复来,络绎不绝,难得有什么事引起我的好奇。只是偶然地瞥过一眼,娇小伊人的女主人偎着高大帅气的男主人,伴有玉雪可爱的一儿一女,好一幅和和美美的画卷。唯一让我注意的是小女儿怀抱里,有一只毛色漂亮的黑猫颇为有趣。似乎这家人的尊贵富庶尽数体现在这只猫身上了:她的脖颈上一环金色的镂空项圈,毛发一看就是被人常年照顾着的,干净油亮,和我斑驳扭曲的金属表面全然不同,服贴的顺着耳背一笔挥至尾尖。它的一双眼睛灵动得很,带着属于一只年轻的小母猫的懵懂和不谙世事,眼尾处微微上挑,似乎是怯怯的在小女孩的怀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快的缩回到她主人家的那一截藕臂里去了,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倒是一只怪有意思的猫。

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这猫是不理人的。我被卡在楼底侧阴暗的小角落之间,只是偶尔的透过缝隙见过她几次,让我沉闷的生活增加了一些乐趣。她被散养惯了,小巧的肉足轻踮着走过了小区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看见它在斜对面的喷泉池子旁,她转转耳朵环顾四周,以为没人窥视,便快速的卸下平日优雅的伪装,把一双小爪子浸泡到冰凉的泉水里,摇着尾巴反复拍打。它也好奇的远远站着看我。大概觉得样子恐怖,很快就离我而去了。我私下里觉得好笑,这样娇生惯养的猫儿见得多了。

到了冬天供暖的时候,我的价值被凸显起来了,她竟关注到了我的存在——尽管身上披了一件精工细作的小披肩,她还是愿意在楼下找一个温暖处歇息,卧看来来往往行人搓着手哈着气各自奔波。她很轻巧,大半天的时间也不愿动一下,只懒洋洋的蜷缩成一团,倒是比以前在我身上非要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的小生命们乖巧很多。

我终于搬到主人期待了很久的新住处了。不愧是人们口中说的高档豪华的小区,连门口处的露天喷泉都做的玲珑精致,大理石台面上清亮的水波荡漾,看得人心痒痒。小主人陪我在楼门口兜风,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楼角那个白色的“大家伙”——一段刷了白色漆的圆形管道,从楼里的一面墙中伸出来,拐了一个直角又插入另一面墙里,猜不出来端口在哪。管腔大概可以放两个我那么大,我不禁吓得一激灵:要是这个大家伙哪天把我堵在它硕大无朋的肚子里了,我哪还有命活?我撇撇嘴,不想再看它了。

在富苑里的日子是悠闲惬意的。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几个月的时间,几乎把小区里的犄角旮旯都摸了个遍——除了那个在我眼中实在是有谋杀我的潜力的老家伙。它看起来从这栋楼建立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微微有些褪色的白色金属表皮,表面已经生锈严重,厚厚的铁锈顺着金属边缘留下来,侵染上侧身的白漆;要不就是干脆脱落掉了,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金属原色。我无聊时会想象它五年前,或者十年前,是什么样的——大约比现在要有活力很多。它是盛什么的——气体,还是液体?但我可以想象,它白色的、静默的身躯中一定曾疯狂流动着某一种物体,源源不断的从这处输送到那处——就像心脏迸发出的血液从动脉中呼啸而过。

到了严冬腊月,我终于得以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了。这个冰冷生硬的身躯突然变得热乎乎、暖烘烘的——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它身上的一切,包括翘起的摇摇欲坠的白色漆皮都在我眼里变得可爱起来。我开始爱跑到它身上趴着,我发现这是一处绝佳的观景角——看打雪仗的孩子、赶公车的上班族,毕竟人类的世界是那么温暖而有趣的。

万物复苏的季节,管道又变得空洞洞、冰凉凉的了,可我看他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生疏和畏惧。我期待着年复一年的岁月静好,却没意料到这样的日子居然就要结束了。

养尊处优的女主人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迅速的苍老了起来。家里开始充斥着争吵声和女人孩子的哭声,而男主人再也没有来给我添过猫粮了。我从来没见过女主人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我只见过她拿着逗猫棒和我玩的样子,都是满心欢喜的笑着的。我隐约地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到那一天,憔悴的女人抽噎着把我送到了门口的保安室里面。我觉得保安室充斥着灰尘的空气和粗糙磨损的黑色皮椅很不舒服,想要追上他们——女主人没有回过一次头,带着我的小主人一起离开了。

我觉察到那家的男主人最近有些不对劲。那位英气逼人的男人无数次西装革履的从楼内大踏步走出去,直到凌晨才趁着夜色回来,步履蹒跚,春光满面。十几年间,我对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居家打扫的女人,外出赚钱的男人;人性的贪婪随着时间的磋磨一点点水落石出,一个家庭在不经意间逐渐分崩离析,彼此各怀心思。这样的场景,我是看惯了的,可是那个趴在我背上的小生灵却好像浑然不觉,依然享受着春意盎然,教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如同往常一样和我分享一些她所新发现的小世界,楼上小胖子难听的钢琴声,小区里何时开了第一朵迎春花,保安室的保安第一百二十次地想用劣质猫粮引诱她捉老鼠。我甚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好像开了这个口,我便是罪无可恕。

就在我反复思忖的时候,危机提早地爆发了。我只掠视到她被那个女人粗鲁的抱向保安室的背影。她还是很乖巧的趴在女主人的肩头,清澈明亮的眼睛丝毫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我内心暗暗觉得惋惜-那样漂亮清透的眼睛,大概以后也会蒙上灰尘了罢。

我此后有一段时间不曾再见到她。我不知道大概过了几天、几周、甚至几个月,时间的流淌在我的世界里被拉的很慢很慢了。我忽然明白自己最应该告诉她的,是来自时间的不可抵抗的力量:因为一切迟早会被蹉跎干净,悲欢离合皆不长久。

我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约又是一个深秋了。她黑色的皮毛上有几撮在呲牙咧嘴,接住了天上打着旋飘下来的落叶。她脖颈上漂亮项圈也不见了,没落的像是任何一个小区里废旧的自行车筐里都会遇见的流浪猫。可她又明显的区别于它们-那双灵动含水的杏眼,诉说着她曾如何养尊处优的被眷养长大。她比原来聪明了很多,是趁着半夜溜出来的,悄悄的越过了喷泉池,径直向我走过来。

她尽量地和往常一般的友善,尽管那双肉垫已经因为长期无人打理露出了尖利的指甲,她还是很小心的碰了碰我,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不在我的表面留下划痕。她好像彻底的从被人们供养的的日子里脱离出来了,又恢复了日复一日与我为伴的日子,白天的时候就安静的呆在我的身体里面歇脚,直到半夜才会探一个头出来,搜寻流浪猫们聚集的窝点是否有剩下的食物。

收留照顾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保安,我依稀记得他,从前我每天在小主人的怀里陪她出门去的时候总是在小区门口冲着我们点头,脸上的笑容把他黑黢黢的皮肤都攒到一起了。尽管我很想念小主人她们,可是我也留恋小区里的大理石水池,金色的银杏叶还有我的管道朋友。有了他们,好像牙碜的劣质猫粮和破棉絮搭成的小窝也变得勉强可以忍受。

我打算偷偷的溜出去看我的老朋友,不知道是否又有新的小蚂蚁在它那里安家了。只是那一天,我兴冲冲跑出门时撞到一双玫红色的高跟鞋,随后一个女人的尖叫贯穿我的耳际——那是一种我绝对不会在女主人身上听到的无比尖利刺耳的叫声。我皱了皱眉准备离开。突然间,我被人狠狠的掐着后脖颈拎了起来,是那个我曾以为很和善的保安叔叔。我被丢了进去,门锁从外面咔哒一声被锁上了。我生气极了,用爪子挠着保安室的玻璃窗往外看,他正用一种及其谦恭的姿势冲着那个无礼的女人点头哈腰,道歉陪笑。从那之后,我再没有机会在白天从小区中出去过。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好像是生病了,昏昏沉沉的喘不过气来。我对楼角那一方温暖安全的栖身之地日益思念。我暗暗打算从那间充满臭袜子和烟酒味道的保安室中逃出来。这对于一只猫来说,是非常容易的——我趁着他摆弄那台破旧电视,悄无声息的从窗棂上一个小缝隙中一跃而出。我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丝毫没注意到我,佝偻着身子咒骂着那台可怜的破旧的电视机,用脚面狠狠的蹬踹。

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我熟门熟路的奔向久违的那栋楼–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好像从我第一眼见他起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那个角落,任由尘土和枯叶在他身上披上一件衣,看着就教人感到安心和平静。我想起来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我尽量的想摆出之前那样优雅高傲的样子,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可是我许久没有洗澡了,自己颈上的项圈好几个月前也已经到了老安保的手中变卖掉了。我现在没有身份,没有主人,和大街上的流浪猫狗别无二致……没有任何可以高傲的资本了。

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的金属外壳,在深秋中显得更加寒凉。可是却滴上了我滚烫的眼泪。好像一切都在改变,只有他游离在时间的法则之外,安稳如初。我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哪儿都不去,就安居在这一个安静的小角落里在他的环抱中,直到死去。他几乎从来不说话,可是在这个晚上,我突然听懂了他的言语:狂风席卷过他中空的官腔,发出剧烈的嘶吼,好像也在哭诉着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孤单。我很安静的钻了进去,趴在管道里面中间靠上一点的位置,很自在地躺下了。风刮在我算不得柔软的皮毛上,我耳边凄切的哭声终于停止了,我安稳的闭上了眼。

我很清楚她的状态每况愈下。她不和小区里那些聚群的流浪猫狗混在一起,偏偏选择当了一个独立的夜行者。她开始学着利用自己的美貌,向过路的行人请求施舍。在起初确实颇有成效,成功的分走了富苑里阔太太们的一部分宠爱,甚至过上了一段颇为舒适的日子。但是最难熬的远不是饥饿所带来的痛苦,而是彻骨的寒冷对于流浪动物致命的杀伤力。我曾见过无数个冬天小区里的流浪猫数量锐减,死在不知名的各个角落,来年的春天又会换成新的一拨入驻到这个小区,如此周而复始。

若是放在往年,或许我还能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背上的这个小生灵,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小区会不断翻新,供暖系统也会跟着换代,这个冬天已然不需要我这个工作了数年的老家伙继续苟延残喘。我却再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心里暗暗算着日子,想都不敢想下一个寒冬来临的时候,我与她又该如何自处。

似乎每次在我这样反复的犹豫的档口,意外就抢跑在时间之前赶来了。她照例披着星月外出觅食,我看着她轻巧的越过几条街道,尾巴尖消失在月色深处。我开始着急,头一回恨自己身下厚厚的钢钉,把我死死的栓在水泥板地上。我没想到,她之后整夜都没有回来。

和管道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分外美好的。我学会了察言观色,向来往的行人们展示自己还算漂亮的皮毛和瞳色,甚至蹭蹭他们的裤腿,博取一点食物。有的人会怜悯施舍我一点吃的,有的人则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小区里也有可恶的孩子们,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方法用天使般的脸庞诱骗你走到他们身边,然后一下揪住你的尾巴,狠狠的戳你肚皮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我心里觉得好笑,觉得这小区里的好人们似乎一下子就少了起来。

小区里后山上是一群流浪猫狗生活的据点,我先前居然从未注意过。他们对于我这个失宠落魄的家养猫觉得幸灾乐祸,可是又好像很希望我能加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小区里活得最久的老猫向我警告虽然调皮小孩很可怕,比他们更可怕的是偶尔会来这里捕猎的一群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富庶的小区。他们从四面八方的街坊摊贩中汇集而来,贪婪的定期来抓捕流浪猫狗据为己有。稍漂亮些的,会被包装成纯种猫快递到各个城市的宠物店中售卖;稍微次一些的,只能宰杀 后把肉和皮毛分别低价卖到烤串吧和饰品店里面。

我了解到了很多自己甚至不敢想像的,血淋淋的事实,小区里人类的面目在我的眼中迅速的变得可憎。但我仍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躲到后山处那个还算暖和的大床铺里面去-我心里仍然不能放下我的老朋友。我偶然会听到小区里的人议论,知道全楼都换了最新的地暖系统,原来老式的供暖管道终于可以被废弃封锁掉了。我嗤之以鼻,并不担心自己的下一个寒冬该怎么熬过:这是他教会我的,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相处的日子久了,我逐渐更加明白他是如此温柔的存在。他并非逃离了岁月的法则——他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活得更长久,久到足以让他把那些伤疤拆吃入腹,徒留表面风平浪静。

我终于见识到了那伙传说中凶恶残忍的捕猎团伙。我自知自己是很漂亮的,只是那样的漂亮放到一只普通的流浪猫身上,便显得格外扎眼和不合时宜。我第一次从自己常去觅食的地方拿回来的猫粮里嗅到了老鼠药的味道。是我曾在小区里那伙孩子给我喂的小鱼干上闻到过的腥臭味道,想来那群孩子不过是从街边买来的劣质产品。真正的毒药往往要淡很多。

我不再敢去到后山脚下的那片地觅食了。我害怕死,但更加害怕不明不白的被送到什么地方去。我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我的身上已经没多少肉可以值得被宰杀利用。我无聊的时候开始一片一片的拔自己的毛玩:无论是对猫、对管道、对任何事物都是这样,一旦你失去原本的价值了,那么很快的就会被世界所遗忘。

我再一次见到她,是在第二天的清晨。这天天色好看极了,雾色朦胧,晨光熹微,把连绵 的远山染成淡粉色。她就那样从一片晨霞中走了出来,以一种从未见过的狼狈姿态:她的皮毛开始大块大块的脱落,皮肉从背部的伤口中侧翻出来。她后颈上的毛发几乎全都掉没了,一块带着血的伤疤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一条长长的血痕顺着脊柱一只蜿蜒到尾巴处。她漂亮的眼睛只有一只是睁着的了。她和之前无数次一般,只是径直地向我走过来。她走得是那样慢,好像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错觉。

她离我越近,身上的伤口就暴露得更多。我的思绪朝一个冷冷的冰窟里不断下坠。她很聪明,断断不会落入小区里那些坏孩子们的圈套里。她也很温顺,和其他的流浪猫狗一向相处得很好,大概也不会卷进他们的帮派斗争。

她无言的钻入了自己常趴着的地方,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她的心脏贴着我的。我从没那么清晰的感受过另一个生命的心跳,沉闷的打在胸口,是那样的冗长、又极微弱。可就是坚定的一下一下的,透过她遍体鳞伤的软毛击打在我的金属内壁上,沿着它迅速蔓延遍整个管腔。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被这样的节奏牵动着,沉闷的共振起来。

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远远的,我看着一伙人逆着光闯入我们的世界。他们拿着棍棒,目光狠狠的舔舐着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很平静地看着外面这个长了一道疤的男人,内里躺着那个安静的小生命。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很聪明的巡视了一圈,发现了管道的入口,伸着手想要往里够。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大张着嘴奋力的想要挤进自己的半个身子,有贪婪的涎水从他的口中流出来。

那伙人束手无策。我冷漠的看着他们抄起手中的棍棒,想要把她逼出来。他们狠狠的敲打在我的身体上,我的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狠狠的击打,有的部分很快凹下去一块。我知道自己的身躯已经开始扭曲变形,死死的抵抗着,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咚咚声。棍棒折在我的身上所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在这片还未睡醒的小区里空荡的回响。是痛的感觉吗?我已经太多年不曾感受过。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声音太嘈杂,难以分辨出她的心跳声。

外面的声音渐渐的淡下来了。为首的男人心有不甘,狠狠的踹了我一脚,把腥臭的唾沫星子喷在我的锈迹上。我耳际还是严重的轰鸣声,内外两道壁一起颤抖着。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战栗,侧耳去听她的心跳。

里头的东西一动不动,完全失了骨头似的摊在我身上。我只恨自己不能剧烈的晃动起来,只乞怜她能有一点反应。

声音呢?没有声音。只有一阵风怒吼着吹过,发出及其悲凉的哭声。

我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没有心跳的。

我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那伙人不放过我。我的聪明恰恰点燃了那个头目的怒火,他带着一伙人拿着棍棒想要直接抓住我。我在被他们的棍棒狠狠击打的时候想到,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病态瘦削的话,应该是能逃得很快的。我隐隐约约听到那个男人吩咐了一句“别冲着头打,留这畜生一口气”。于是他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眯着一只眼睛笑,想跟他们讲,其实我已经活不成了。

我寻了个空隙,从重重的包围中踉跄着跑了出来。我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四肢比大脑先一步朝着熟悉的路走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所谓的回光返照是这个样子的。

我已经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了。我雾蒙蒙的看到那个白色的轮廓,其实不仔细看还是那一副刚刚上了新漆的样子,细小的斑驳和红锈一点也看不出来。但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死了。我熟悉的钻到原来的那个位置,中段靠上一点点。如果他有心脏的话,差不多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吧,我想。我把胸口紧紧的贴着内壁上的锈迹,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过去了。

外面的声音嘈杂极了,但是忽远忽近的听不真切。五感在我这里变得模模糊糊的,我知道自己快要死掉了。只是不知道,以后他又要何去何从呢?

尾声

管道很快被粗心的工人用水泥抹住了两端的开口,不为人知的带着一个小小的动物尸体。从此风不再从那里穿过了,所有发生的故事也就此封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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