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作品初稿-于洪菲

他走进这个在自家房子后面不远处的荒凉小园子。这里有些年头了,大概在他出生时就已经少有人来了吧。只有他时常在空闲时间来到这里,也许是散散步,也许是坐下来自言自语,对着一个土堆、对着瓦砾诉说自己内心的烦闷。

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

他只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运动长袖和破旧的布外套,却踏着少年人最轻松的步伐。一如既往地,他走进园子,坐在电线杆旁边。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一幕一幕地闪过,他只觉得乏味。抬头,仰望杆子高耸的身影,他心中忽地荡起一层一层波澜。他举起手,想去触碰它的最高点,但电线杆坚硬冰凉的触感只会为他更增一层寒意。他失落地放下手,本应该稚嫩但已经有些生茧的手落下来,被什么东西接住了。他迅速看向下面——一棵不起眼的幼苗正费力地撑起他的手,似乎也在拼命抵抗着严寒,又努力撑起他怅然若失的心情。

他一看便知道,这是一棵藤蔓。它太小了,小得只剩下几片绿中透黄的叶子,小得似乎熬不过严冬,小得不足为道。但它散发着那么蓬勃的气息,像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似的,让他精神为之一振。那是种生命的力量,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他想象着藤蔓慢慢伸长,伸长…壮丽伟大的生命终将直冲天际。他腾地站起来,小跑进屋里,取了一只碳棒,在电线杆上重重这下一句话——“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他忽然想走出这个小得可怜的村庄,走出现在这样平庸无为的生活,不再如此沉默。

一个花明柳媚的春日。

已经步入中年的他辨认着以前走过的路。这片土地他太熟悉了,是他长大的地方。尽管已经在城市里许多年了,但他不可能忘掉这里。

我的房子呢?——房子后面的小园子还在吗?他缓缓走近。园子里面的景色已经大不同于以往,长满芳草,有一派春天的气象了。忽然,他周身一颤,心里像有一股汹涌的激流将要喷薄而出。他看到了那棵藤蔓,那棵曾经激励他出门闯荡、而如今已经快要爬到电线杆顶端的藤蔓。他不自禁地跑过去,要用双手去拥抱它。再次碰到它,它已经从几片叶子长成强壮的笔直的棕褐色枝干,变成缠绕在电线杆上的一条巨龙了。他轻轻拨动叶子,哗啦哗啦的声响令他恍惚、感慨。那个冬天里周身沾满泥土的孩子,也一样长成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撼动的青年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行黑字上。早就已经模糊看不清的字迹依然能提醒他他的初心,敲醒他,让他清晰地看到未来可期。

他就地拾起一根树枝,用力刮去过去稚嫩的笔迹,又在藤蔓边写了一句话——“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藏着一口水井。”

他明白,这个从前无人光顾,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人踏足的小园子,便是他在沙漠中找到的水井了。

他希望自己一直热情下去,不仅为自己的家庭,更为自己一直坚定要往前冲的信念,为小时候就有的梦,为对得起半生的拼搏。

在一个绿树成荫的夏日。

他颤颤巍巍走过来。离开城市回到这里有好几年了,儿女们说这里是养老的好地方。每天都要来的,就是这个小花园了。他记得这里以前是荒废的土地,大片大片的,连着远山。现在是鲜花,带着幽幽草木清香,环绕在他的房子旁边。那里有棵藤蔓,已经又粗又老,像垂暮的老人。甚至褐色褶皱的皮肤和他很像。花园里以前的土堆,废品、断壁,都被拆掉、搬走了,那根已经快要倒下的电线杆还保留着,也许是被藤蔓层层缠绕和支撑的缘故吧。他在花园里转转,去摸一摸那根藤蔓,去看看早就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的电线杆。心里已经没有太多波澜了,只剩下无法言表的满足与欣喜。

 

作者阐述:大概按照框架写了较短的一篇。主要想突出藤蔓带给他的影响和改变。发之前忽然觉得,可能再加一些他的生活片段或者一些跌宕起伏的小故事比较好~慢慢讨论修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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